目送將報名表疊好放進兜里的蘇寒離開,關上門后王干事在一群同事們關切的眼神里一言不發來回踱步。
他深切地理解了什么叫做幸福的煩惱。
所以他也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無能為力的痛苦。
如果他是能夠拍板的上級領導,他會毫不猶豫立刻答應蘇寒的請求。
這可是交大啊,莫說整個西北,便是放眼全國,這也是響當當的名牌大學。更何況剛剛蘇寒說過,他是機械學院的學生。
機械啊,自動化啊,放哪個兵種他都是塊寶貝疙瘩。
這樣一塊寶貝疙瘩,如果就因為兩天假期失之交臂,王干事覺得真的很可惜。
“老宋,你幫兄弟個忙。”
王干事在七八人的眼神中繞著辦公室的空地轉悠了好幾圈,抬頭看到這么多人放著工作不干就盯著他看,不由得尷尬地咧嘴笑了起來。
老宋負責學生軍訓,交大各個學院路子很廣。
王干事向通過老宋,打聽打聽蘇寒的具體情況。
這本是體檢之后才有的流程。
但王干事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這個蘇寒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冒著風險向上級領導請示匯報。如果自己在這里大張旗鼓大費周折,到時候蘇寒連報名表都不交,那他豈不是兩頭不討好?
向老宋表述了自己的訴求,王干事咬著牙應下了一頓好酒。
以老宋的海量,只怕少說要搭進去自己半個月的工資。
王干事強忍著心疼暗暗想道:“蘇寒,但愿你別讓我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老宋的人品跟他的酒量一樣好。
走出辦公室,就跟農村里鄰家大爺串門一樣溜達進了機械學院的學生工作辦公室。熟門熟路敲開了掛著副院長牌子的辦公室門,樂呵呵地沖里頭坐著的人打招呼:
“丁老哥,好久不見啊。”
老宋跟丁副院長的交情是從酒桌上喝出來的。所謂喝一場是表面交情,但連續喝好幾年,每年都有那么兩三場,這可就是鐵打鐵的硬交情了。
面對樂呵呵走進來的老宋,正翻看文件的丁副院長頓時笑了起來:
“宋為民,咱倆可是剛喝過酒沒倆月吧。怎么的,又想把哥哥我灌倒一回?可別,跟你喝一回,我三個月不想聞到酒味。”
拒絕歸拒絕,丁副院長也沒有往外趕人的意思。
起身給老宋拉過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對面,又親熱地沏了一杯上好的毛尖遞到老宋手里,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笑瞇瞇地說道:
“你宋為民除了每年軍訓非要拉著咱們幾個酒蟲喝一場,可從來沒有主動來過咱們這清水衙門。怎么著,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老宋信手將茶水放桌上,嘿嘿一笑:“無事不登三寶殿哪,今兒個是想在老哥你這里打聽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