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乎乎的羅莎手捧著心口,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
但老商人卻只是看著方鸻,「你們回來了。」
方鸻頷首。
「我們回來了,普舍先生。」
如約定一般。
「歡迎回來。」
「干杯」
旅店徹夜不休,爐膛里升起了火焰,明亮的火苗上架著烤架,涂了一層蜂蜜的烤肉在
火上發出茲茲的聲音,向下面滴著油,偶爾落在木柴上,立刻炸起一團明亮的火花,「噼啪」作響。
人們舉起手中的酒杯,再次齊喊一聲,「干杯」聲音震得旅店的天護板都撲簌簌落下灰塵來,但卻無人在意。有人捧著琴,叮叮咚咚奏出小調來,大醉酩酊的鄰居們正走著調唱著歌,「為了小萊拉再唱一首」
人們起著哄。
起哄隨即化作了一片歡聲笑語。在這些居住在舊城區的人們眼中,這或許不僅僅是一場狂歡,更是慶祝他們對于上城區那些大老爺們的勝利。
一場幾不可求的勝利
因為每個人都明白,若不是因為方鸻一行人,他們幾乎不可能有機會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他們甚至可能再也見不到萊拉,再也見不到齒輪與魔導書再次開張的那一天。
雖然那對這片城區來說,也不過是許許多多的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他們只不過是小心翼翼地活著,日復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或也不可能注視到這個被遺忘的角落。
而兩者的交集,往往意味著不幸。
他們就像是浮于這座城市之上的塵埃,一座龐大機器上一個不起眼的零件,有一天會老去,會被替換,但無人在意,甚至察覺不到那個人曾經存在過。除了他們彼此之外,再無人關心他們彼此的名字,他們是誰,曾經屬于什么地方,是誰的家人,誰的一切。
小人物們共同高喊著,發泄著內心之中的不痛快,抑或是痛快。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打聽到了關于那場審判之中所發生的一切,知道他們這一次是贏了,而且贏的還是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一頭帝國的梟鷹。
方鸻只一個人坐在旅店的角落,默默注視著這一切,注視著旅店之外所升起的一團篝火,注視著人們載歌載舞。他端起幾乎有自己頭那么大的木質酒杯,呷了一口,麥酒苦澀的回味幾乎讓他連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下一刻便忍不住咳嗽起來。
那里的舊廣場上平日里當然不能舉行什么篝火晚會,但這會兒巡查衛隊的人知道是什么人在這個地方,貿然也不會來找他們的麻煩,因此只當作看不見處理。
「不會喝酒就不要裝作會喝酒的樣子,」大貓人將杯子從他手上拿過去,呷了一大口,搖搖頭,「浪費,這酒不錯。」
「不錯么,咳咳,」方鸻咳嗽了兩聲問,「我只覺得苦。」
「小毛頭還想學大人,」瑞德看著他直搖頭,「小男孩想要長大,還需要經歷許多風雨,經歷了那些大風大浪之后,你自然就能從中品出許多味道了。時光中沉淀的是苦澀,但卻回味無窮,那些落魄之中的美好,要等你經歷了那一切之后方能明白。」
方鸻有些好奇地看著大貓人。
他與瑞德,艾緹拉還有天藍等人的相遇只不過是一場偶然,而而今也已到了要分別的時,一晃兩年有余,那些記憶之中的點點滴滴,此刻皆化作旅途之中的涓涓細流,流淌在他的心間。
他發現,自己其實并不了解大貓人,也不了解精靈小姐,「瑞德先生也落魄過么」
「人都有落魄的時候,」大貓人放下酒杯,又拿出煙斗,用打火石擦了擦打出火星,落入其中,然后端起煙斗,但并未叼在口中,而是說道,「只不過人們心中驕傲,輕易不言,經歷了那些失落之后,人們就會迅速地成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