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該死的海盜!”妲利爾沒好氣地罵了瑪拉·艾薩克一句,那些家伙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應該教訓一下對方。
但方鸻倒不介意。
正如奧利維亞所言,他信不過那些海盜,多一個熟悉的人總是好事。雖然他隱約察覺奧利維亞另有目的,不過他覺得那重目的應當不是拖著他同歸于盡。
因為那既無必要,又沒什么意義,他們所在的這條船并不是七海旅人號。
奧利維亞說完這些,便站到一旁。看似安靜,但她心中的聲音正在與她對話:“你已經引起他們的懷疑了。”
“可我至少靠近他了,你們不是想要知道他的秘密么?”
“我警告過你,別耍小花招。”
“你們想從他身上得到情報,卻又擔心我欺騙你們。如果你們事事反對,那么之后我們只會舉步維艱。”
“不要鼓唇弄舌,這只是一個提醒。”
“不,”奧利維亞輕輕搖搖頭,“應當是我提醒你,我們只是合作關系。如果你真可以掌控一切,又何必如此多疑?”
“哼。”
那個聲音輕輕哼了一聲,便沉默了下去,顯然認可了這個說法。
奧利維亞空洞的目光直視向方鸻的方向,平靜的面色之中仍帶著審視的意味,在偶爾,她仍舊會回憶起那段時光。
但方鸻已經不再顧及她。
七海風暴號已經靠近了雷暴云,那片云墻幾乎已近在眼前,其間閃爍的雷電令空氣產生了類似于臭氧的氣味。
所有人都仰頭看著那壯觀的風景,連妲利爾都一時失言,船身猛然搖晃著,變幻莫測的橫風令七海風暴號像是一片漂浮在海上的樹葉。
“左舷33°切入冷鋒邊緣!”觀察手的喊聲幾乎同一刻穿透風雨。
“我出去看看。”
凱瑟琳丟下一句話,拿起自己的扎爾弗拉基酒就推門而出。
而方鸻的目光中,一片冰晶正沿著上方纜索蔓延結霜,船體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有人緊張地提一句:
“船體正在承壓!”
下一刻七海風暴號的紅柚木艙壁便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掛在艙壁上的銅質管道像是篩糠一樣抖索不停。
妲利爾與奧利維亞皆微微一晃。
只有方鸻像是腳下生了根一樣釘在窗臺旁,他仍可以觀察到整個空海之上的氣流情況,自然不會受到措不及防的狀況影響。
他的目光落在氣壓計表面裂紋般的霜霧上——上面汞柱正以每分鐘幾英寸的速度墜落。他抬起頭,目光仿佛穿透天花板,看到那里變幻莫測的雷暴云——
與旋轉的云層之中,正縱橫交錯的電光。
“提防下擊暴流!”
方鸻靠近銅質傳聲筒,高聲喊道:
聲音像是冰渣掉進凍得發脆的銅管,外面正回應來森林禮贊的聲音,“后桅縱帆保持受風面積!帕沙,你帶人用火焰清理凍結的滑輪組!”
“好、好的!”
當第一波下擊暴流撞上船底減壓翼時,整艘船像是被無形巨掌拍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