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工匠辦事處,方鸻與希爾薇德選擇在一個名為‘海風之亭’的小餐廳內完成了午餐。那真是一個很小的餐廳,不過臨著云層海,風光秀美,餐廳的主人心靈手巧,將一個小小的地方布置得像是一個舒適的家,一排排精靈風格的廊柱,客人的位置被安置在一道藤蘿覆蓋的回廊之下。
正如希爾薇德所言,選召者促成了王國商業新一輪繁榮,在三四十年前,你在戈藍德看不到如此大大小小的旅店、酒吧與餐廳,更不用說社富爾大街鱗次櫛比的大小商鋪,與隨處可見的魔導與煉金術用品店。
方鸻總算是品嘗到了塔倫的銀鱒,這東西在奧述價格不菲,但在考林—伊休里安也就是普通的食材,店主的手藝還算不錯,金黃的魚肉烤得恰恰好,不過他覺得比艾緹拉小姐的手藝還是略遜半分。
希爾薇德用餐時一如既往地優雅,吃完之后條理分明地將刀叉用品一一擺放好,然后用手巾擦擦手,然后看著方鸻把他那一邊的桌子搞得一團糟,不禁有些好笑,但也十分有趣。
她看著方鸻切下一小塊煎得金黃的魚肉,用叉子遞給一旁跪坐在桌布上的妖精小姐,并放在她面前的銀餐盤中——塔塔有一套專屬于自己的小號銀餐具,包括盤子與一對刀叉,一只托盤,一只喝茶用的小茶杯。
這些都是方鸻抽空專門為她制作的。
不過他沒有藝術品制作知識,這些東西也只能說有一個樣子,能用,至于美感,很難說得上。
希爾薇德知道塔塔對于這些東西沒什么概念,不過她好像很喜歡這套餐具,去什么地方都會帶上它們,一主一仆便用這樣的方式分享食物。
“塔塔小姐喜歡嗎?”
塔塔抬起頭來,兩人早已熟識,于是也對希爾薇德點點頭。
外海的微風穿過灰白的亭柱,吹拂過一大一小兩位女士的發梢,希爾薇德微微一笑,將一粒水晶葡萄撥弄到塔塔面前,淺藍色的眸子里閃動著柔和的光芒,方鸻看著面前言笑晏晏的艦務官小姐,心中忽然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外港午后暖融融的陽光,滲透了藤蘿的綠影,僻靜無人的小餐廳,白色的餐桌與兩張椅子,遙遠的嘈雜仿佛有一個世界的隔絕,而此刻正只有他、希爾薇德與塔塔三人,仿佛真是他與這位艦務官小姐的一場約會。
想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請一位女士出來用餐,又是如此優秀的女性,理智與溫柔兼備——
“在看什么?”留意到他的目光,希爾薇德問道。
“安德特地下的鼠人,是希爾薇德小姐的朋友吧?”方鸻放下銀叉,問了一個一直以來想問的問題。
希爾薇德有些沉靜,輕輕點了點頭:“它們其實是布麗安公主的朋友,我拜托它們幫我繪制地下的地圖,那真是一些勇敢的小家伙,對朋友十分忠誠,可我沒想到托拉戈托斯會盯上它們。”
方鸻在看到那年邁鼠人手中的徽記時,心中其實便有此猜測,旁人或許會想只是一個小小的徽記而已,但他十分清楚艦務官小姐仔細的性格,不會連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什遺失了也沒有察覺。
在現場對于希爾薇德不利的線索,其實本身就是一個疑點,只是希爾薇德當時沒有告訴他,不過從她與愛麗絲手上的石板,他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希爾薇德聽了他的判斷,有些好笑地問:“這算是隊長對我別樣的信任嗎?”
方鸻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請船長喝一杯酒嗎?”
她笑著說,纖細的手指一邊提起高腳杯,搖晃著里面透明的月光酒,輕輕撩起面紗,淺淺呷了一口。明亮的目光,透過黑色的紗巾,并不離開面前的大男孩,似乎含著一種別樣的情愫。
方鸻有些莫名地看著這一幕,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一拍。
離開海風之亭,希爾薇德提議了一家名為‘紫蔓與銀葉’的魔導與煉金術店。那是一家有相當歷史的店鋪,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存在于這座王城之中,過去馬魏爵士便是那里的常客,她年幼時也去過幾次,只是記憶早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