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一關,自然說的是一旁虎視眈眈的執政官。
但他還得公布比賽的結果,法萊斯思索了片刻,才向兩人告辭,轉身走上臺去,準備公布那個最終的答案。
他早有腹稿——
而此刻比賽場上笑過之后,也重新安靜下來。
人們似乎從這凝重的氣氛之中意識到什么,絲毫沒有比賽結束之后的歡騰之意,反而是賽場上近乎于死寂一般的冰冷。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氣息。
方鸻見狀也后退一步,作好了戰斗的準備。
他早已不再天真,自然清楚羅林說之前的話或許是真的,無論勝負,對方都不會輕易放他離開。
地面微微震動起來。
人群回望過去,才發現街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兩臺巨型構裝體。
它們有兩層樓高,以蟹狀的四足聳立于地面上,一個巨大的齒輪盤提供其上半部分平臺的活動性。
一排排管道滴著水,向外排放著冷卻的白色蒸汽,使這巨大的機械轟鳴著緩緩步入廣場內。
人們有些騷動。
巨構裝體上方有一扇半球形裝甲,密布射擊孔,一支支火槍從里面伸出,整齊劃一瞄準了廣場方向。
那是考林—伊休里安的戰爭機器,巨型靈活構裝——鐵幕,高八米,重達七十七噸,載員十九人。
需要三個配合嫻熟的戰斗工匠同時操控,才能保證其動得起來。
法萊斯看到這一幕,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回過頭看向羅尼爾伯爵,似乎等他一個解釋。
約翰-羅尼爾卻示意他繼續,不急不躁地答道:“會長先生可以繼續,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而已。”
法萊斯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他面向廣場上的觀眾,這才開口道:“各位遠道而來的朋友,這場比賽進行到這個時候,我想你們心中對于誰是今天比賽的優勝者,或許已經有了答案。”
“但不幸的是,在今天這個王國,人們似乎已經忘記了它之所以成立的初衷。也忘記了考林—伊休里安的包容,與我們心中的正義。”
“在這里,在今天,我們甚至無法派出一位冠軍去為我們爭奪榮譽,反而要眼睜睜看著他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所拖累。”
“他們今天要抓捕一位優秀的年輕人,只因為一些令人生厭的原因。”
“你們皆知道,那涉及到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所以我不會討論有關它的一切事情。”
人群發出一陣心領神會的低笑聲,在南方,沒有多少人會尊重那位宰相大人。
但笑過之后,反而是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落針可聞的寂靜。
法萊斯停了停,才看著眾人繼續說道:“所以,今天,我不會給予任何人冠軍。”
“不是因為我們的選手不夠優秀,只因為考林—伊休里安不配擁有這個冠軍,記住這一刻,各位——”他淡淡地說道:“它對于這個王國來說將是一個恥辱,而恥辱,屬于我們每一個人。”
羅尼爾伯爵原本好整以暇的臉色變成了醬紫,他松開手,一股狂怒混雜驚慌的感覺席卷全身。
這該死的侏儒是在拉他下水。大陸聯賽是個全大陸性的比賽,對方今天在這里說的每一句話,轉眼就會傳遍寶杖海岸與圣休安,傳遍諾格尼絲與伊斯塔尼亞,甚至是奧述與羅塔奧,大陸上每一個有人的角落。
考林—伊休里安丟了一個天大的人,王室顏面蕩然無存,但宰相可不會管他是為什么會丟這個人。
但對方可與他不同,對方只要丟下工匠總會的事物,往埃爾德隆一躲。只要侏儒議會不懲罰,誰也拿其沒辦法。
羅尼爾伯爵既驚又怒,心中磅礴的怒氣化為一聲怒吼:“小矮子你敢!?”
法萊斯看也不看他一眼,走下臺來,對方鸻說道:“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小伙子,可惜不能給你冠軍了。但只要王室還要臉面,應該不會為難你的。”
方鸻受寵若驚地看著對方:“法萊斯先生,王室會讓你交出總會長的位置的。”
“我本來對此也不在意。我這一生在意的,也只有煉金術而已。如果你想感激我的話,就好好記住這句話。”
這話讓方鸻大為感動,從對方身上,他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純粹的對于煉金術的向往。
那與安絡瑟教導他的,殊途同歸。
但感動歸感動,方鸻可不想真的回戈藍德去,他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他點了點頭:“我會記住你的話的,法萊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