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一種洞悉人心的口氣答道:“這是因為有需要,貴族們本身可能不是奴隸商人,也不依靠奴隸貿易來維系經濟地位。但他們早已習慣了成群結隊的奴仆拱衛的生活,他們的種植園、莊園之中、工坊之中也需要大量的奴隸來干活,這更是關系到他們經濟利益與地位的事情——”
“所以,”艦務官小姐總結道:“有了這些來自于上層的需要與暗中鼓勵,甚至是包庇,伊斯塔尼亞的奴隸貿易自然無法輕易禁絕。”
“而你想象,船長大人,”她微微一笑道:“在這之間對于弗洛爾之裔有什么好處?”
方鸻吸了一口氣。
弗洛爾之裔的確不需要艾塔黎亞的凡世財富。
但如果能夠收買伊斯塔尼亞的王公貴族與地方勢力,他們是絕對會去干這樣的事情的。在南境,與在宰相一黨的交易之中所發生的一切,早就說明了這一點。
而在佩內洛普王室打擊之下,伊斯塔尼亞的奴隸貿易雖談不上禁絕,但至少也受到很大影響。
具體表現在原本唾手可得的奴隸來源,現在轉入地下之后,反而變得珍稀而昂貴起來。
于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弗洛爾之裔手上掌握的這批‘奴工’,自然成了搶手的資源。
他們轉手就可以把這些奴隸送給伊斯塔尼亞大大小小的地方貴族,完了還可以把責任推到血鯊空盜頭上,這簡直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弗洛爾之裔的人會選擇去做這樣的事情嗎?
方鸻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心中的答案卻是肯定的。
“我們得把這件事揭露出來,”他有點憤怒地說道,本來弗洛爾之裔的人在依督斯的所作所為,還讓他稍微對其有一些改觀。
因為無論怎么說,對方也是把那些血鯊空盜劫掠來的奴隸,解救了出來。
但沒想到對方私底下竟然干出如此齷蹉的事情。
可沒想到希爾薇德卻搖了搖頭:“船長大人,我建議你先別告訴你們軍方關于這件事。”
方鸻十分不解:“為什么?”
“因為你拿不出證據。”
“難道我們解救出那些奴隸之后,不能指證他們?”
希爾薇德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即便我們真有能力解救出那些奴隸,恐怕他們也只會指證血鯊空盜而已……”
方鸻一時無語:“他們有眼睛,難道不知道是誰將他們賣給了奴隸商人?”
“船長大人,他們是被血鯊空盜所奴役的。你認為弗洛爾之裔的人,會在這些人面前表露身份么?”
艦務官小姐輕聲說下去道:“想必弗洛爾之裔的人,是的的確確釋放了一部分奴隸。但剩下的人,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換過身份。”
方鸻不由張大嘴巴,看著她。
“而且這一切目前還只是我們的推測,”希爾薇德又道:“我只是向船長大人提醒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性而已。”
“這個可能性……?”
“即那些奴隸商人背后,那位大名鼎鼎的沙匪背后,可能并非拜龍教徒,而是來自于另一方。”
希爾薇德看著他,一字一句地答道:“我擔心船長大人懷著先入為主的想法,會錯失正確的判斷——”
方鸻這才明白了自己艦務官小姐的意思。
他思索了片刻,才認真點了點頭。
而正回憶之間,中年工匠帶著他們來到了地窖下方盡頭處。
對方回過身來,告訴他們道:
“各位,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