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手中,同樣握著一把一模一樣的劍。
時間,差不多已經到了——他好像是能聽到血液在體內緩緩流淌的聲音,時而如涓涓細流,時而如大江奔騰,綿延不絕的聲音,時而讓人產生出一種沖動——似乎那個聲音正煽動著什么。
但馬扎克很清楚那是什么,他也能把持住自己的本心,讓本心完全不受其左右。
那個聲音或許會在某一個他十分脆弱的時機,趁虛而入,但絕不是此刻。
黑暗中傳來有人推開門的聲音。
從旅店關閉以來,原本在這里寄居與工作的小矮怪也大多遣散——再沒有人精心地為旅舍的每一扇門軸上油,因此此刻,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在空寂的大廳中顯得分外引人注目。
可馬扎克連頭也沒有抬,仍舊專注著手上的動作。
黑暗中傳來一個人聲:“最后你還是把這個地方賣給了那些人?”
“我是想給它找一個好些的歸宿,”馬扎克一邊擦拭著劍,一邊低著頭答道:“一個值得信賴的繼承人,可惜時間上已經做不到這一點了。我原本看好一個年輕人,但看來對方志不在此。”
他最后擦拭了一遍劍刃,才抬起頭來面向那個方向:“那些人只是中規中矩的商人,將來這個地方或許就不叫這個名字了,不過也好,就讓它作為一間普普通通的旅店吧。”
黑暗之中站著的中年人,面容十分嚴肅,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袍,長袍外又套著一件寬大的斗篷。若是方鸻在此,或許會認出這個曾經與他們在多里芬有過一段并肩冒險經歷的‘陌生人’。
只是在那場幻境結束之后,雙方便再也沒有會過面。
中年人解下身上的斗篷,掛在一側墻上的一排木鉤子上:“時間到了?”
馬扎克點了點頭。
他小心翼翼將劍放在膝頭,然后用一只手合上了劍匣,答道:“去年十一月本來應當是對方預定好的時間,但多里芬的事件打亂了拜龍教信眾的計劃,所以后來才會有憲章城的一系列后續。
尼可波拉斯一直對我們懷著戒備心,我幾次前往憲章城皆一無所獲,不過近來我收到了一些消息,對方應當已經準備好了。”
中年人調侃了一句:“我還以為是我們應當準備好了。”
“我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準備好了,”馬扎克淡淡地答道:“但若沒有萬全的把握,它是不會出現的。”
“的確,她是這樣的人。”
中年人點了點頭。
“還記得我們上一次在羅戴爾的事情嗎?”他問了一句:“當時只差一步之遙,若不是那一次失敗,我們也用不著等到今天。”
馬扎克淡淡地答道:“但若不是那一次失敗,我們這一次也未必會成功。”
“的確如此。”
中年人答道:“她畢竟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