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新的構裝體類型?它是來自于古代努美林煉金術?還是來自于黑暗眾圣的某種傳承?不知怎么的,一個詞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方鸻腦海之中——淵海。但按安洛瑟大人的說法,淵海文書傳承也是努美林精靈的傳承,方鸻微微一愣,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盲區——如果淵海文書是來自于努美林的傳承,那人們為何要對它諱莫如深,縱使知識是決定于掌握的人手中,可這個說法本身承認了淵海文書的來歷似乎并不是那么單純。究竟什么是淵海文書?那些來自于努美林時代的石板之上的文字究竟描述了什么?方鸻不由想到了魯伯特公主的生母、那位王妃生前所記錄的手稿——可惜他從那些雜亂的筆記之中所得的信息并不多。不過這不妨礙他產生聯想,圍繞著那份手稿而產生的一系列紛爭,因此而卷入的每一個人——十年前的黎明之星,學者,那十二個只留下不同代號的人,甚至是超競技聯盟,星門港,盲從者,流浪煉金術士與伊斯塔尼亞王室。
如此多的種種,已足以說明淵海文書背后隱藏的秘密,而他在高塔幻境之中所見的那些漆黑的星辰,是不是也與之有關呢?如果不是,似乎難以解釋它們為何會突兀地出現在那個代表著努美林煉金術傳承的幻境里。但如果是,幻境的創造者為后來者傳遞著怎樣的信息?這類消失在歷史塵埃之下的構裝,意味著什么,一種技術傳承,還是另有深意?
方鸻看著手中的殘骸,因為它出現在這個地方,自己很難不產生聯想。羅林曾展示過它們一次,這是第二次,黑暗信徒們似乎掌握著這些來歷奇特的構裝,但技術從來是有跡可循的,也不會憑空產生斷層,黑暗信徒們究竟是從什么地方得到了這么一門技術?
也是淵海文書么?
是有這個可能性,如此一來就可以解釋為什么人們對淵海文書談之色變了。如果以使用這些知識作為黑暗信徒的標簽,那么反過來說,也可以用同樣的標簽來定義誰有可能是黑暗信徒。
只是方鸻梳理了一下自己掌握的關于淵海文書的知識——無論是多重并行還是余量,似乎與這些構裝體似乎都沒有什么聯系。還是說他所掌握的那一部分知識,相對于淵海文書來說只是皮毛而已?從那本令人望而生畏的手稿來看,這似乎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正思考之間,卻很難注意到手上殘骸產生的細微變化。它忽然之間猛地卷了過來,抓向他的咽喉,但一只手從旁邊伸來,一把將它扯了出去,用力摔向一旁的墻上。
那殘骸在墻上撞得四分五裂,但剩下的部件仍在地上扭動著,像是一條垂死掙扎的蛇。方鸻有點驚魂未定地看著這一幕。他從來沒遇上過這樣的情況,那東西怎么動起來的?它的動力源在什么地方?
“謝……謝謝。”他轉過身去,向板著一張撲克臉的謝絲塔道了一句謝。不過女仆小姐看了他一眼,把他當作了空氣。
“這東西根本不像是構裝體,倒像是某種生物。”帕克也嚇了一跳,有點驚悚地看著那塊在地上扭來扭去的金屬。
“……真難得聽你說出這么有見地的話來,帕克。”
“是嗎,那我要不要多說兩句?”
“免了。”
方鸻打斷正準備長篇大論的帕帕拉爾人,皺著眉頭看著那東西。他原本還打算把它帶出去檢查一下,但看起來安全性是個大問題。但他還是沒搞懂這東西究竟是怎么動起來的,想了一下,走過去從四分五裂的殘骸之中撿起最小的一塊部件,然后用帕子把它層層包了起來。
“我們繼續前進吧。”他對其他人說道。
“但你確定這玩意兒安全?”
“我不知道,但總得看看。”
越是順著崎嶇的道路深入,地上的殘骸越來越多起來。并且還出現了另一種殘骸——晶析獸的尸體。三人在各式各樣的殘骸之間小心繞行,帕克忍不住咋舌:“這里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
方鸻點點頭,但他還分辨出這里不僅僅是經歷了一場大戰,而且戰斗是從內向外發生的,所以越靠近外面,戰斗的痕跡越少。
不久,他們第一次看到了尚屬完整的那種神秘構裝體的尸骸。當那東西的陰影浮現在火把光芒的盡頭時,帕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那是怎么樣的一個生物啊——人們喜歡依照自己的形象來設計構裝體,這好像是一種天性。剩下的一類構裝體,則大多模仿某種動物,因為存留于今的每一種動物都是大自然最成功的杰作,仿生學也是最實用的科學之一。但面前的這個金屬的異怪,它幾乎沒有一個固定的形狀,上半身腫大,下半身纖細,纏繞在它身上的金屬附肢像是扭曲的腸臟一樣橫流一地,它還有兩只最為巨大的手臂,同樣耷拉在地上,一眼看去——幾乎分不清哪里是頭,哪里是尾。
帕克倒吸一口冷氣道:“我的媽呀,這是什么玩意兒?”
方鸻也有點震撼。但他畢竟是個煉金術士,這東西無論怎么丑陋,也都只是個構裝體而已。這東西看起來有點像是一頭丑惡的蠕蟲,所以他姑且給它取了個名字——赫西奧德蠕蟲,赫西奧德是希臘神話之中的百臂巨人的意思,與這東西有些異曲同工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