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親信沒什么能力,是靠裙邊關系上位,并且不得人心,很快就被一貫眼高于頂的芬里斯人給趕走了。而今芬里斯人團結一心,正在尋求自治,他們把原本的老執政官推了出來,作為云層港的管理者。”
“不過不同于南方的叛亂,芬里斯人至少還承認王國對于他們的統治,宰相一方也不可能在深陷南境泥潭的同時,再在北邊開辟一片戰場。芬里斯人有自己的艦隊,雖然在那場災變之中有一定程度的損失,但未傷元氣。”
“你所見到的這些船,就是芬里斯人的艦隊,他們把船身漆成紅色,以示勿忘已逝者之血,血船象征著復仇,直到他們找到托拉戈托斯,為英雄復仇為止。”
布麗安看了他一眼:“芬里斯人在災難之后勵精圖治,現在他們已經崛起為云層海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連古塔人都禮讓他們三分,你說這之間與你有沒有關系?”
她語氣微微停頓,揶揄道:“我們的英雄先生?”
“我還是不太明白,”梅伊搖了搖頭,“這和艾德先生有什么關系呢?”
“因為——”
方鸻打斷這位公主殿下道:“等等上岸再說吧,引導船過來了。”
布麗安公主有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梅伊通情達理,看到古塔人派出的引導船確實靠了過來,也就閉上嘴巴,不再繼續詢問下去。這也得虧是騎士小姐,要換作天藍的話,只怕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眾人回到船艙內,下船之前,每個人都要把自己的個人物品收好。雖然一般來說船上會留人看守,但看守也無法確保萬一,水手們在下船之前收拾個人物品,幾乎已經形成了一種風俗。
方鸻回到自己的船長室內,將從橫風港抄來的書一本本收進玻璃櫥柜里,關上門,用一把鎖鎖好,然后在鎖扣的法陣上插入水晶。一片閃爍著熒光的六邊網格浮現在他面前。
他這才點了點頭,回身走向書桌方向,把上面瑣碎的小玩意兒掃進抽屜里,同樣掛上鎖頭。然后是航海日志也其他文獻,也一一收好放入檔案柜中。但當他最后從桌上拿起一疊紙張時,不由停了下來。
方鸻拿著那疊沉甸甸的手稿,看上面的畫像——少女微闔著眼皮,神態安詳,長發披肩,輕紗曼妙,作畫之人素描功底深厚,寥寥幾筆之間人物柔弱之態盡顯。但其后背景的反差是如此的強烈,荊棘環繞,毒蛇吐信,**雙足踏于森森白骨之上,像是在一片帶刺的薔薇之中分開出一條路來。
少女手舉天平,月日星辰分列其上,像是某種帶有強烈宗教意味的象征。
這張筆記上的插畫他已經看了無數次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覺,有時是憐憫,有時是恐懼,有時陰森,有時又神圣不可褻瀆。那畫上像是有一個聲音,讓他忍不住想要深入其中,但摸了一下安洛瑟送他的胸針,一片沁人的冰冷,除此之外并無任何反應。
若說這只是他的幻覺,可他也曾在笛卡的幻境之中見過一模一樣的雕像,這畫像究竟代表著什么——邪神的圣象?
但民間傳說中的笛卡,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過他此刻再看這份手稿卻另有不同的心境,不久之前蘇長風告訴他的種種好像又一次盤旋在他心頭,他這些日子以來沒有一天忘記那些事情,忘記自己父母的死。
自己的父母究竟是為何而死?
黑暗信徒們為什么要制造那場空難?
究竟是不是他們將自己送到了這個世界來?
他們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一個個巨大的疑惑,像是揮之不去的陰影一樣,籠罩在他心間。他雖然在表面上裝作已經放下了一切,為了避免眾人擔心——但實際上,他無時無刻不在思考著這一切。
那背后的陰謀論,正像是一個可怕的幽靈一樣,吞噬他的心靈,讓他精神疲憊,幾乎變得有些多疑而敏感起來。
要不是還有塔塔小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