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快至巔毫,但在箱子的感知之中卻緩慢得如同時間在沙漏之中流動,他甚至微微偏了一下頭,收回手,偏轉劍刃,避開對方的喉嚨,然后一劍斬下對方一條手臂。
時間才重新恢復流動,那人捂著手臂慘叫著向后倒下去。
在他的視野之中,更多的雇傭兵已如同潮水一樣從那個方向涌了過來。
箱子舉起左手,漆黑的手套上銀光一閃,用力一扯,只聽轟然一聲巨響,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注視之下,一株兩三人方能合抱的巨松竟被一道無形的力量連根扯起,橫飛過來。
傭兵們嚇得立刻轉身抱頭鼠竄,但還是被掃飛出去——
只有兩位騎士走上前來,身后的魔導爐同時為之一亮,高高躍起,如同肋生雙翼一樣向著箱子飛撲了過來。
但箱子抬起頭來,微微瞇起眼睛,他一側身以幾毫米的差距躲開對方直劈而下的一劍,看起來險之又險,但在箱子眼中一切皆緩慢無比。他向前一步,一劍刺穿對方的魔導爐,然后將之挑飛,穿透性的力量直接扯開了那個騎士魔導爐的防護,‘嘩啦’一聲將魔導爐從他身上扯了下來,連帶七七八八的零件一起散落一地。
他再回過劍,一劍抹過已毫無防備力量的騎士的喉嚨。
一抹溫熱的血珠飛出。
箱子在再一次轉過身,劍上竟然燃起紫色的火焰,向著另一名騎士一劍斬去,“鴉羽劍!”那騎士看到這一幕震撼得幾乎連聲音都變了調,“你怎么會這個!?”他本來舉劍想要格擋,但看著這劍上的火焰趕忙收劍回撤。
但怎么來得及,箱子已一劍掃過他,將他連人帶甲一起斬為兩段,橫飛了出去。箱子微微一怔,收劍看了看,自己都沒想到這一劍竟有如此的威力。
不過擊殺了這兩個騎士之后,他也不再上前,而是看了看那騎士長之后,回身繼續向那些雇傭兵走去。那騎士長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只是與那些心膽俱喪的雇傭兵不同,他這一刻終于看出了些什么。
他正越看越不對勁,一開始自己的手下至少還可以在對方手上走上一個來回,但眼下連邊兒都追不上。對方的速度已經快到了一個恐怖的速度,似乎連行走之間也會在身后留下一道血色的殘影。
騎士長猛然之間意識到什么,大喊一聲:“撤退,騎士上!”
其實不用他喊,雇傭兵們已經失去了一切斗志,他們原本以為用人命可以堆得下來的勝利,但眼下似乎成為了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騎士們穿過雇傭兵,舉劍上前。
箱子此刻終于停了下來,他看著那一排排的騎士,心想已經差不多了。
他又看向四周,砂夜的同伴們,她手下的選召者,獵人們正從森林各處涌出來,加入到這場戰斗之中。那些人勢單力薄,在雇傭兵與騎士面前不值一提,不過他們仍舊來了。
他豎起劍來,以劍刃貼著眉心。
然后再舉起劍,向前一斬。
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感到那狹長的劍鋒,仿佛分開了空間一樣,令森林之中都為之一暗。人們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尖嘯聲,似乎是什么聲音,正從那里森林之中洶涌而出。
而馬上,他們便看到陰影之中飛出了無數的羽翼,那是無以計數的烏鴉,從箱子身后,從漆黑的暗影之間呼嘯而出。它們張開雙翼著掠過少年的身后,如同一片流動的影子一樣,向著面前的騎士們尖嘯而至。
騎士們瞪大了眼睛,已經看到了那隱于羽翼之下,寒光閃閃的利爪,他們趕忙舉起雙臂擋在面前,鴉群一撲而至,砰砰乓乓撞在金屬的盔甲之上,仿若一道呼嘯的風暴。但它們的利爪,仍舊透過盔甲縫隙,或者騎士們裸露于外的部分,帶一道道血痕。
血花飛散之間,箱子向前踏出一步。
而那一步之間,遠遠地那位騎士長從無數的烏鴉之間,看到的并不是寒芒閃爍的爪牙,也不是飛散的羽翼,而是一雙,黑幽幽的,閃爍著冰冷的光芒的眼睛——而在那眼神之中的目光,仿佛直指人心,注視著他內心深處最軟弱的地方。
箱子向前一步的那一剎那,他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化作為一只渡鴉;那渡鴉張開雙翼,漆黑的羽毛之下,覆蓋著閃爍著腥紅光芒的眸子;而下一刻,那赤紅的色澤化為了一道血色的流光,宛若墜入夜空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