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復之后,方鸻便開口道:
“那我們現在就動身。”
他停下來,再看了看阿爾托瑞方向慘淡的景象。
帕帕拉爾人抱著自己的十字弓,從一株老樹的盤根上跳了下來,忽然開口道:“等下,我有一個問題,阿爾托瑞的居民去什么地方了?”
他話音未落,忽然好幾道目光掃了過來,落在他身上。北境四鎮生活著好幾萬人,每個人都想知道這些人口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但顯而易見的,這個問題在這時有些不合時宜。
他看了看四周空寥的森林,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自認為問錯了話,趕忙閉上了嘴巴不再言語。
“或許不要想那么多……”愛麗莎有點艱難地答道:“可能他們被困在了某個地方,就和皮里耶德山中地下的那些人一樣。”
帕帕拉爾人搖了搖頭,有點不以為然:“但相比起來,我更寧愿相信是鴉爪圣殿掩蓋了消息,他們背后可能有什么陰謀——”
“閉上你的烏鴉嘴,帕克。”
但每個人心中都明白,如此多的人被困在一個地方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但圣殿真的有辦法如此大范圍地遮掩消息么?
還是說,發生了另一些事……
每個人心中都有些沉甸甸地,沉默無聲地上了路。
冬夜里沒有一絲星光,整個森林都黑沉沉的,伸手不見五指,連腳下厚厚的積雪都染上了夜的顏色,漆黑一片。眾人穿過一片茂密的林地,一腳深一腳淺,那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克威德偶爾拿出一只小型的星軌儀來判斷方向,他們是不是已經偏離了原本的路線。
博物學者小姐手上也有一只更袖珍的星軌儀,她不斷對比著上面的兩道橫軌與縱軌的方向,以確定指針始終對著西面,然后回過頭來,向方鸻點了點頭。
那頭矗立在阿爾托瑞方向尖塔之上的怪物,偶爾會從森林上空飛過,但所幸沒有發現下面的他們,只是它巨大雙翼的陰影從頭頂之上掠過之時,每一次都足以令人膽戰心驚。
他們不敢使用火把,只能憑借著感覺前進,兩兩一組,互相幫持,而且前后隊列離得不遠,以防有人走失。
大約走了一半的時間之后,他們越過幾座山頭,終于逐漸遠離了那怪物飛行的方向,進入了一道山谷之中。進入了一道山谷之中,積雪從山坡上漫下來,淹沒了森林,底下的溪水融化了雪坡,又凝固成冰,像是一道冰川。
眾人這才亮起火把,森林里已看不到亡靈的蹤影,只是黑暗之中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偶爾灌木一動,引得眾人一驚——但那不過是潛藏在樹叢之下越冬的野獸而已,受了火光的驚嚇而跑開。
布萊克博手里有一張地圖,按地圖上的指引,沿著這道‘冰川’向下走,就能抵達雪石堡之下。那座城堡修筑于一道峭壁之上,當他們沿著結冰的溪流走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后,才遠遠看到了那座城堡——立于山頂之上。
又花了大約一刻鐘時間,他們沿著山坡向上爬,貼著山崖向北邊行進,越過了幾塊崎嶇的山巖,才來到那城堡之下。
方鸻示意眾人熄滅了火把,走出林地,抬起頭看了看城堡的外墻——灰色的石墻下方生滿了厚厚的苔蘚,上面又蓋著一層雪,在夜色下灰蒙蒙一片。
愛麗莎與精靈小姐帶著一卷繩索走了過去,“艾緹拉小姐,”方鸻有點擔憂,提醒了一句:“小心一些。”我們的夜鶯小姐一臉的吃味,沒好氣道:“團長大人,你這可也太偏心眼了一些吧?”
“那不一樣,”方鸻明知道對方是在和自己開玩笑,答了一句:“艾緹拉小姐在我心中可是姐姐一樣的存在。”
“切,厚此薄彼。”
精靈小姐掃了掃他肩頭的雪,用眼神示意他不必擔心。
事實也是如此,兩人輕輕松松便攀上墻頭,精靈小姐身形矯健,雖然作為圣樹之殿的圣女,但比之作為夜鶯的雙胞胎的姐姐絲毫也不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