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方鸻感到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精靈遺跡的那一夜,自己當時也是這么在崩落的平臺之上尋找一線生機,要不是那倒霉催的大章魚找他麻煩,他當時也不至于摔得那么慘。
但那時他還沒有火箭飛拳,眼下他已今非昔比,與當時只能隨波逐流不同,而今他終于有了自保的能力。
飛爪不斷收回又射出,他像是一只飛鳥一樣在墜落的建筑、突起的巖柱之間穿梭著,目光敏銳地把控著距離——正在收攏的狹窄空間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座并不危險的迷宮,每每險象環生,但又失之毫厘。
在眾人的目光之下,這個煉金術士少年并不像是在閃避,而更像是在閑庭信步一般。
幾年如一日的訓練在這里發揮了作用,若是R在這里看到自己并不怎么經意的學生已經出師,說不定也會笑上一笑。
但落在更多的人眼中,方鸻這一刻所表現出的驚才絕艷的能力,似乎才讓他們反應了過來,這可是在一位龍騎士的攻擊之下啊。
連弗洛爾之裔的粉絲們都微微張開了嘴巴,他們心中這一刻不由閃過一個從未設想過的念頭,那不就是他們所需要的新人么?
渾濁之域不可言述的傷痛,第三賽區幾年如一日的頹勢,他們所夢寐以求的新的一代,不正在這個少年身上所展現出來么?
弗洛爾之裔為什么不將之收入麾下?
或者最起碼的,大家和平共處也不是不可以的啊,Loofah那里不是有現成的例子么?
許多人都曾經討厭過與弗洛之裔作對的Loofah的團體,但在此一刻,他們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這個例子。
但為什么要將對方扼殺呢?
弗洛爾之裔出動這樣的陣容,明明就是不想給對方任何機會。
他們不知道為什么,而也沒有人會給他們答案。
漫長的旅程終歸會有盡頭,半空中的Basalt拔出了劍,在他的目光之下,那些突出地面的尖巖發出碎裂的聲音,飛上了半空,懸浮在空中。
而方鸻也終于從崩落的建筑之間穿了出去,前方再無阻礙,Basalt的第一法則域已經將整條街道夷為了平地。
他轉過身,用身體護住懷中的小男孩,重重地撞在地面上,只感到背后一陣撕裂一般的疼痛傳來,但硬是咬著牙關,一聲不吭。
方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不過始終保持著支著右手的動作,那怕手肘在地面上擦得血肉模糊,也始終小心翼翼地保護好懷中的小男孩不受傷。
他用另一只手支在地上爬了起來,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破空之音,回頭一看,便看到幾支尖巖向自己飛來。
方鸻想也不想,一把將小男孩推開,然后向一側滾去,轟一聲巨響,一支尖巖便插在兩人之前站立的位置,碎裂一地。
而緊接著第一支巖柱,第二支、第三支巖柱接二連三地落下,每每落后方鸻一步,幾乎是貼著他身后墜入地面。
不過飛濺起的石片還是割開他的臉頰,鮮血淋漓。
Basalt似乎不打算與方鸻作貓捉老鼠的游戲,灰色的目光轉動向一旁,似乎意識到什么。他沉吟片刻,便將手指指向那個立在一邊還沒反應過來的小男孩,一支尖巖尖嘯著向那個方向飛了過去。
方鸻看到這一幕只感到一股逆血涌上了頭,怒吼一聲:“Basalt,你這個王八蛋!”
他本來還應當有更好的選擇,星與月議會的高塔就在前面了——可之前那位女士的最后一面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仿佛片刻,又化作了絲卡佩小姐虛弱的樣子。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動起來的,只沖過去一下將那小男孩抱了起來,但還沒來得及跑開,便感到自己的左肩一股巨力傳來——
直播間內一片寂靜,每個人竟然都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來。
所有人這一刻終于看清了方鸻在做什么,之前他從那建筑之中救出小男孩之時旁人還沒看得太清楚。
但這一刻,他們總算是看清了——
可怎么會這樣呢,他們所支持的公會同盟在殺人,而弗洛爾之裔所抓捕的目標卻一次次在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