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
將帕子丟到了奉遠陽的臉上,
道;
“出汗了,擦擦。”
“謝伯爺,謝伯爺。”
奉遠陽擦了擦臉,重新跪伏好,道:
“伯爺,年初時,我奉氏兵來至鎮南關,當晚,年堯設宴款待我,在宴席上,他喝醉了,對我說了一句:
為何,以他這般大功,卻依舊還是個奴才?子子孫孫,也注定要當奴才?”
“嘖。”
鄭伯爺咂咂舌,
道;
“沒了?”
“就……就這么多,小人覺得,這是年大將軍在向我暗示,暗示他………”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兒,每一支貴族私兵來到這里,年堯都會設宴款待他們,而且,還會說出一樣的話?
甚至,你又沒有想過,他對你說這些酒話的時候,可能在隔壁,就有他請來的鳳巢衛在做著記錄,就在那兒聽著?”
“………”奉遠陽。
“阿力,帶他下去。”
“是,主上。”
樊力進來,將奉遠陽提走了。
薛三開口道:“主上,他這是………”
“他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這人,是識時務的,但對于我們而言,沒用。
甚至,年堯心里到底有沒有反意,對于咱們而言,也沒什么用。
這世上走在街上看見美人腦子里就開始幻想畫面的人多了去了,但真的敢行不軌的,只是少數中的少數。
他怎么想,和他會怎么做,是兩碼事。
最重要的是,我們沒那個精力去和年堯周旋這個,他,要么干干脆脆地打開鎮南關引我軍進去,要么,就等著我們自己拿下鎮南關。”
以己度人之下,鄭伯爺覺得,年堯心里肯定是有不滿的,因為攝政王能上位,有一半的功勞,得算在他頭上。
且大楚若是和蠻族一樣也就沒什么了,蠻族信奉弱肉強食,粗鄙且簡單的秩序是蠻族的主流。
奴就是奴,貴人就是貴人,奴有能力,翻身上去,也能當貴人。
楚人這里,你說它文明嘛,它有楚辭,有華裳,有樂律,有優雅。
卻偏偏,貴族就是貴族,奴才,永遠都是奴才,根深蒂固的等級烙印,太過清晰,近乎銘刻在了骨子里。
想他鄭伯爺,一路走來,出身于民夫,來自于北封郡虎頭城的黔首,但說實話,在大燕,還真沒人鄙夷過鄭伯爺的出身,至少,沒人會放在臺面上來說。
馬踏門閥之后,朝堂上基本都變成了“泥腿子”,就算不是,也得給自己身上糊上一層泥,絕不敢聲稱自己是什么世家。
你家才是世家,你全家才是世家!
有本事的人,心里,必然是有傲氣的。
鄭伯爺不信年堯沒動過那個心思。
不過,動不動,無所謂了,因為在靖南王的大戰略里,鎮南關加上整個上谷郡,都將成為一盤棋,此戰若是功成,年堯降不降,對大局,也就沒什么影響了。
“阿銘。”
“主上。”
“今晚你辛苦一趟,以我的名義去王帳那里,將這件事與田無鏡說一下。”
不管怎么樣,得讓老田知道這件事,但依照自己對老田的了解,人家大概也會和自己一樣,不屑于去玩這種猜謎拉鋸的游戲。
但,
可能也不會介意為了大戰略而逢場作戲。
反正鄭伯爺現在不也就是閑著沒事干,無他,就是在等而已。
等望江那邊竣工后開閘,等鎮南關這邊慢慢推出一塊安全的開闊地。
閑著沒事干的話,
寫寫信,
聊聊天,
好像也沒什么問題,就當交筆友就是了。
據說那位楚國大將軍還是老田的粉絲?
自己要不要也寫一寫?
就是寫信忒煩,
要是能那邊在攻城死戰,這邊雙方將領在喝酒笑談風月,好像也是一樁美談。
哦,當然了,這樣做似乎對正在忘我拼殺的雙方將士有些不尊重。
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