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伯爺吹了個半天,見火候差不多了,開始做總結陳詞:
“本伯自從軍以來,還從未敗過,楚人公主,本伯搶了,現在還在家里等著本伯打完楚人回去好幫我暖坑!
楚人柱國,本伯殺了兩個!”
屈天南是自殺,但鄭伯爺這般說,也勉強算可以,畢竟,那日下達命令的,是他;
屈培駱都認自己是殺父仇人,
這就,
沒什么好搶的了吧?
鄭伯爺走下來,雙手放在宮望和公孫志肩膀上,
一字一字道:
“此戰之后,我封侯,二位,封伯!”
………
不得不說,語言藝術,真的很了不起,宮望和公孫志這種沙場宿將,從鄭伯爺這里回軍營時,都滿面紅光,肉眼可見的激動不已。
他們知道自己需要沉穩,需要穩重,需要喜怒不言于色,但他們真的是被點燃了。
當然了,語言往往是無根浮萍,它也喜歡狗仗人勢,狐假虎威,因為語言的本質,還是看是誰說的它。
鄭伯爺的身份在這里擺著,
經歷,在這里擺著,千里奔襲大后方的戰績,又不是沒有!
靖南王對平野伯的看重,兩位總兵也從自己兒子那里獲知了進一步的細節。
尤其是鄭伯爺在送走他們前,
說得最后一句,
說得很輕柔,很隨意,卻又,很貼心:
“宮璘和公孫寁這倆孩子就放在玉盤城了,萬一馬革裹尸了,總得留個人承爵不是。”
沒其他可說的,
賭了!
………
“伯爺剛剛的話術,屬下佩服。”
茍莫離一直覺得,眼前這位主子在很多地方和自己很像。
比如,都善于嘴炮。
嘴炮這個詞兒,還是從瞎子那兒聽來的。
鄭伯爺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
“他們沒選擇的余地,他們來這里,也就是為了讓自己,拼得更放得開一些,更踏實一些。”
軍令如山!
鄭伯爺曾不知多少次被靖南王直接點將,多少次硬著頭皮上。
宮望和公孫志其實也是一樣。
當他們需要被說服時,說服的效果,其實最好。
“下一批吧。”
鄭伯爺拿出一顆薄荷糖,丟入嘴里。
下一批,是鄭伯爺抽調過來的五千精銳里的代表。
先前為了保密,所以戰爭計劃,鄭伯爺沒敢告訴下面,現在,出征在即,自己必須抓緊時間做好思想工作。
因為馬上等待著自己和這支軍隊的,將是漫長的船艙搖晃,下了船后,會發現自己被數十萬燕軍隔絕在了楚地。
如果是以前的雪海軍,根本沒必要走這個步驟;
但自己的本部兵馬在先前幾場戰役中,損失不少,且這次又增補了一萬多的其他部戰卒,不把軍心穩住,梳理好,等到了楚地,會出大問題的。
乾國文人寫邊塞詩,總是會去歌頌“忠義”“報國”;
不得不說,掌握筆桿子的人,掌握了話事權。
但作為從底層爬上來的伯爵,鄭伯爺清楚地知道真正的丘八們,心底,到底想的是什么。
是軍功,是賞銀,
是紅帳子里大氣地包個夜而不是匆匆箭矢射出馬上提起褲子就要離開的窘迫和尷尬。
“忠君愛國”,
他們是有,
但這玩意兒不能當飯吃,臨戰前,你吼一吼,讓士卒們加加士氣,這是可以的,但你想長久保鮮,那就太想當然了。
所以,如何畫大餅,很有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