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燕人以為在隔絕荒漠威脅后,他們就可以有能力回望東方神州了,卻又陷入了門閥之治的漩渦中,使得國力分散,皇帝難以獨攬大權。
晉人在解決了野人后,安逸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地理原因,晉國攻打乾國那塊地方本就不方便,除非燕人愿意借道,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后來晉國三分,對外開拓之心以及能力,自然就不足了。
至于楚國,楚國可謂是與乾國大面積的接壤,雖然偶有摩擦,甚至也有過幾次小規模的戰爭,但卻并未爆發過真正的國戰。
這并非意味著楚人喜歡和平相處,事實上,楚國的侵略性一直很強。
大夏崩塌后,東方一時間小國林立,而滅國吞土最多的,其實就是楚國。
八百年大楚,其實一直在吞并周圍的土地和小國。
楚國這種皇帝和大貴族的分封制模式,有利有弊,利處就在于,無論是皇室還是下面的大貴族,他們對擴充自己的地盤,都有著一種本能的渴望。
較為尷尬的是,吞并到北邊時,晉人修建了鎮南關,擋住了他們,吞并到西邊時,他們遇到了和燕人一樣的問題,財大氣粗的乾人,在山脈里,修建了一座座軍寨。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一個真正嚴謹的測繪師,以一己之力做到孟壽那般著四國史書一樣丈量四國之地,但那些曾游歷過四國的人,都發出過類似的感嘆,四大國中,論土地廣袤,當以楚為最。
但楚國的土地,不及乾國富饒,因為大澤和山林眾多的原因,常常被冠以“窮山惡水”之名;
楚國的人口,也沒有乾國的多,因為大楚至今都未曾做到真正意義上的中央集權,國內還有大量表面恭順亦或者是還在動亂中的山越部族,以及掌握著大量土地和人口的大貴族。
不過,如果摒除掉這些先不看的話,楚國的文化,實則是無比繁榮和燦爛的,和乾國儒家大一統的格局不同,楚國可謂是真正的百家爭鳴。
………
“嗡嗡嗡,咿呀咿呀……………”
“咚咚咚,哈去哈去……………”
荊城外的碼頭上,
一支自南面來的游歌班,正在賣力地表演著。
游歌,顧名思義,游走的歌舞團。
相傳,當年楚侯開邊時,軍隊里就有他們的存在了,早年,他們表演的是傳承于大夏的歌舞,為士卒鼓勁;
而后,在吸納了山越文化后,融入了新的元素。
歌聲中加入了一些偏向原始的音節,舞蹈中在保留古夏舞有序嚴謹的同時,也加入了很多野性和大膽的元素。
在楚國,小一點的游歌班,活躍于城鄉之間,無論是婚喪嫁娶,還是廟會小慶,都離不開他們的身影;
大一點的游歌班子,則游歷全國諸郡,以期在國內獲得名氣,吃全國的飯;
最大的,那就是在穎都,專供皇室祭祀時所用。
而眼下這支出現在荊城的游歌班,在楚地也算很有名氣的了,據說班主是一位貴族私生子。
在楚國,也是有著極為清晰的嫡庶之分的。
但楚人喜歡浪漫,而私生子,往往是浪漫后的產物。
所以,人們本能地會鄙夷私生子,但還是會很喜歡聽關于私生子的故事。
這一段舞,節奏輕快,外加隊伍里的男女穿著都很清涼,當真是吸引了很多目光。
荊城的守軍,不算多,因為它處于一個很安全的地方,且在附近,有好幾處兵馬駐扎著,可謂是朝發夕至。
但這里的人流卻極多,民夫為主。
如果說穎都,是燕軍的后方軍需中轉樞紐的話,那么,楚軍的樞紐,就是這座荊城。
試想一下,若是穎都忽然被攻破,對于前線百萬軍民意味著什么,戰事還怎么能打下去?
也因此,古往今來,雙方交戰時,對方的軍需糧道往往是重點打擊對象。
王植是西門碼頭的轉運官,荊城有三個碼頭,他負責其中之一。
每日,都會有大量的糧草以及各種軍需包括民夫和輔兵會從這里過渭河,然后再源源不斷地輸入到鎮南關前線。
“哎喲。”
王植伸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腰,他年紀其實不大,今年也就三十來歲,原本,他也是一個老帥哥,但戰事一起,原本他這個清閑的官職,一下子忙碌了起來。
三個碼頭,兩個碼頭的轉運官因工作疏忽已經被前方的年大將軍以大將軍印免職了,他王植算是碩果僅存。
是真的不敢懈怠啊,不是出身貴族的他,能爬到這個位置那是真不容易,丟不起,是真丟不起。
“那邊,那邊,再清點一下,還有那邊,也再理一下。
來人吶,讓這批糧快點卸下去,把碼頭空出來,下一波船隊大概就要來了!”
王植喊完后,看著那幫碼頭兵卒跑過去后,才彎下腰,再喘兩口氣。
其實,這座碼頭的事兒,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管,他是這個碼頭的轉運官,但上頭,其實還有兩個上司,可那兩位都是貴族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