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上。”
“其余諸位,咱們做好準備吧,我希望一切順利,因為,我想去郢都看看風景。”
………
做完了夜宵的何春來,自是沒有機會和資格去參加那場真正屬于雪海關核心圈的會議的。
他坐在臺階上,
在其身邊,坐著牛東官。
牛東官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干果,遞給何春來。
何春來伸手接了。
“你的廚藝,是極好的。”何春來說道。
“嘿,今兒個還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緊張的一次飯,以前跟著師傅學徒十年,第一次上灶給客做菜時,都沒那般緊張過。”
牛東官是個老實人;
所以,他能在見到四娘時,罵外面的燕軍是燕狗,然后再在看見鄭伯爺時,跪下來高呼“貴人”。
雖說這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但落到他這個廚子身上,也已經不知道被分攤了多少了。
貴族們,將軍們,還沒死光呢,好像也輪不到他牛東官去拼命。
牛東官老實的另一方面,是他覺得何春來很親切,因為在他看來,何春來和自己一樣,也是個廚子。
“你打算怎么辦?”何春來問道。
牛東官答道:
“活著。”
世道如此艱難,親眼目睹了城內城外死了這么多人,能活著,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
“沒想過以后,沒想過將來?”
“以后不活了?不活了,哪還有什么將來。”
何春來覺得這話很有道理,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歇息了吧,伯爺起得早,明兒得做早食,伯爺喜歡吃面,你做一道楚地面,蔥花香草多放一點,辣油……辣油我調。”
“好嘞,兄弟。”
翌日清晨,
鄭伯爺醒了過來,而與此同時,調配好兵馬根本就沒顧得上休息的梁程,已經帶著趙琦出城向東去了。
而城內的糧倉,到現在,還沒燒得完,仍然在繼續著。
不過,士卒們這兩日的伙食,可謂是相當奢侈,因為燒是一種解決,吃下去,也是一種解決。
當然了,自家兵馬所需的糧食,還是早早地分離準備好了,真把糧全燒了結果自己沒糧吃,才叫真的腦子進水了。
鄭伯爺先洗了個澡,先前坐船,條件有限,眼下既然“腳踏實地”,得抓住機會多洗刷洗刷。
洗澡水是四娘預備好的,在鄭伯爺的要求下,兩個人一起洗,一直洗到下面口吐白沫。
推開門,走到院子里,深吸一口裹挾著草木灰和糧食香的氣,差點給鄭伯爺的神清氣爽給憋回去。
不得已之下,鄭伯爺只能又退回房間里,吩咐外面的親衛將早食送進來。
早食,很豐盛,鄭伯爺很滿意。
吃完擦手時,鄭伯爺看向何春來,道:
“那個牛東官手藝似乎不錯。”
“是的,伯爺。”
“帶著一起走吧,這么好的一個廚子,丟了可惜了,讓他再去學學燕菜,爭取弄個燕楚全席出來。”
“好的,伯爺。”
“你呢,你以后打算做什么?陳道樂留在雪海關跟著瞎子主持事務去了,你不可能就一直在我身邊就負責做菜吧?”
“伯爺,我覺得,這也挺好。”
“屈才了。”
“能讓伯爺吃好喝好,也是大事,說句心里話,伯爺敢吃我做的飯,我挺……佩服的。”
“有些話,我想瞎子已經對你說過了,但,我該講的,也是得講,在我眼里,其實沒有燕晉之分,不過,我喜歡燕國。”
“屬下能感覺出來。”
“但我真正在乎的,是我的自己人,這也是我對劍圣說過的話,我不在乎我下面是燕人還是晉人亦或者蠻人野人,甚至,以后可能還會有楚人。
他們愿意跪我,愿意追隨我,我就拿他們當自己人,我會保護他們,除了自己的命,其余的,我都可以拿出去保護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