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
有的是光陰,有的是時辰,大把大把地可以等,大把大把地可以揮霍。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老太監復述完這些話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道;
“王爺,這最后一句,是老奴聽得王爺您在外頭和那影子說的話,老奴覺得,這話放在咱王上的話里頭,也是貼切得緊吶。
王爺您,
和咱王上,
都是千秋人杰,
千秋功過自然留與千秋去說。
老奴可真是遺憾,
看不到了,
看不到嘍。”
“你也算是個人物,對他也忠心耿耿,為何,他不帶著你離開。”田無鏡開口問道。
“老奴犯了錯,這既然犯了錯,就得留下來受懲處吶,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
“你,犯了什么錯?”
“六年前,還是四皇子的王上,讓老奴拿一碗羹湯,給批改奏折的先皇喝,啊~”
老太監伸手,
撫摸著自己的喉嚨,
話語和神色中,
都帶上了一抹追思,包含情緒:
“啊~老奴伺候先皇大半輩子了,老奴想啊,先皇走可以,看著這大半輩子的主仆情分上,讓先皇走得輕松一點,不好么?
老奴就擅自做主,減了這羹湯的分量;
呵呵呵呵呵……………”
老太監笑了起來,
低頭,
看著下方的田無鏡,
道:
“王爺您猜怎么著?啊啊~這分量,王上早就調配好了呀,讓先皇死于疾病突發,彌留個半個月,再高明的太醫,也無力回天;
可偏偏,
因為老奴的心軟,減了分量,先皇病是病了,但卻硬撐著沒能駕崩,就在那龍榻上,撐了好幾年吶,好幾年吶。”
老太監開始抹淚,
哭道;
“老奴悔啊,恨啊,您說,老奴當初這心軟個什么勁兒啊,讓先皇白受了這好幾年的苦,又讓王上白等了這好幾年。
王爺,
您說,
老奴當年要是不犯這個錯,
王爺您今日,還能打得進這郢都,能打得進這皇城么?
您說,
老奴這錯,
大不大,
老奴該不該留下來受懲呢?”
權力的核心,是一個變化的狀態。
司徒雷是向劍圣借劍,一劍殺了自己的老子。
隨后,
從容掌握大權,登基為帝;
那是因為在那之前,司徒雷就已經掌握了朝政,更是將自己那兩個有威脅的哥哥給貶到了雪海關那兒啃雪去了。
但六年前,還是四皇子的攝政王,或許同樣有把握在自己老子駕崩之后,擊敗其他競爭者坐上那個位置。
但那是建立在他老子駕崩后,大楚上下都需要一個新的皇帝時,那才可以,那個時候,皇子的爭斗,那是名正言順,早點爭斗完,早點勝出一個,坐上去,大家還能繼續過日子。
但問題是,
楚皇沒死,反而在床榻上硬挺了幾年。
皇帝沒死,
下面,
就不好動了,因為沒大義了。
而且,因為這件事,觸動了很多方面的神經,朝廷里,明顯會有忠誠于先皇的人,比如,皇城巷的影子。
而大貴族們,巴不得自己頭頂上有個臥病在床的皇帝,大家既可以維系住明面上的和諧,又不用擔心來自皇權的實際威脅。
所以,各方勢力,都默認地去維系這一政治常態。
饒是當年的攝政王,也沒那個把握,以明面上政變的方式奪下皇位。
他只能等,
等了幾年后,
他的羽翼更加豐滿,
當先皇終于駕崩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