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鄭伯爺長舒一口氣。
眼眶,有些泛紅,越是靠近郢都范圍,那空氣里彌漫著的煙霾就越是嗆眼。
但自家人在這里,鄭伯爺也沒興趣去找個理由說是被煙熏的。
如果到這個時候了,還要去隱藏自己的情緒,去遮掩自己的失態,這日子,未免也太沒意思了一點。
“其實,我很早很早,就有這種預感了。”
四年前,
田宅,
靖南侯對一眾正在吃飯的親衛下令:
“雞犬不留!”
如果不是見過白天靖南侯和田家人相處的情況,外人可能會覺得大燕南侯和家里關系并不親厚。
但鄭凡是可以看出來,田家或許有田家的毛病,但田家人,對田無鏡,是真的好的,靖南侯,也是真的很喜歡和享受這種家的氛圍。
不在乎的東西,
毀了也就毀了;
這世間,最大的折磨,無外乎就是讓你親手毀掉你所在乎的美好。
那句:
無鏡請叔祖登天。
像是拿刀子,親自將自己的心,一條一條,還要講究整齊和對稱地割下來。
再之后,
就是杜鵑的死。
凱旋至盛樂城,
慶功時,
收到了妻子亡故的消息,
侯爺一夜白了頭。
那一次,
侯爺口中第一次說出了“靖難”兩個字。
但他偏偏又不能反,不能真的去反,有些事,甚至不能查,不敢去查。
為了大燕,
為了大業,
為了理想,
他已經自滅滿門了,
如果自己再反復,
那先前被自己親自下令屠戮的親族,他們的死,又有什么意義?
這是一條注定沒有后路的不歸路,當你走上去時,就下不來了。
聽瞎子說過,那一夜,侯爺去看了天天。
父子相見,可能也就那一次。
瞎子說,田無鏡不見自己兒子,除了那些猜測的林林總總理由外,其實,最大的理由大概就是,身為人父后,他害怕會控制不住自己。
“起誓,這面黑龍旗幟,得一直在你手上。”
太多太多,極為明顯的鋪墊了;
旗,早就不知道立了多少桿。
有時候,鄭凡只能裝作沒聽懂的樣子。
你甚至沒辦法去勸說,也沒理由去勸慰;
設身處地,換位思考,
如果你在那個位置,
可能你最想做的,就是趕緊死了解脫。
但鄭凡真心不希望老田死,
他已經習慣了那道身影出現在自己面前。
有句話,鄭凡從未跟別人說過。
他不喜歡行禮,不喜歡下跪,對別人下跪,是為了以后不會下跪;
但每次向老田行禮時,心里,真的是一點抵觸都沒有。
這時,
兩路騎士包抄了過來,他們是靖南軍外圍的哨騎。
不過,誤會并沒有發生,首先是鄭凡帶著的這些親衛身上的甲胄,明顯是燕軍制式的,再者,打前兒的一個校尉直接認出了平野伯。
“參見平野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