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是大燕南侯?
所以,
這是真的看到戰局向自己這邊發展,
看到楚國攝政王準備另起爐灶,
看見這場戰事已經進入尾聲,
甚至看見了更多更多后,田無鏡開始有意地為自己找尋一個“退路”了,此處的退路,即為墳墓。
可能,真的是火鳳不夠給力,亦或者是,老田覺得這處墳地,還不夠滿意。
總之,沒死成。
瞎子曾說過,只有一場真正的血戰,一場曠世大戰,才能配得上那大燕南侯的落幕。
最好是力挽狂瀾的,
最好是戰至一兵一卒的,
夕陽拉個遠景,
腳下尸堆如山,
身上血漿濃厚,
砍至破口的錕铻刀拄著,
最后,搭上點風,輕輕拂動發絲。
這畫面,
才配得上大燕南侯的最后歸宿。
瞎子為此還畫了一幅畫,走的是水墨,還真是傳神得很。
當然了,早早地為人靖南王設計好歸宿,也可見瞎子內心的真實想法是什么。
審美是假的,關鍵是瞎子想要自由地呼吸。
劍圣是個強者,他對氣機更為敏感,此時,他開口道:
“我說,其實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真的挺好的,你忙了半輩子,我也算忙了小半輩子,這日子啊,其實………”
田無鏡看向劍圣,
就這么看著。
“………”劍圣。
無形中,
明明什么話都沒說,
但誅心了。
你忙來忙去,三晉之地加一個京畿之地,全玩崩了!
我呢,
攻乾吞晉伐楚,破郢都。
怎么就我怎么樣你也怎么樣了?
能放在一起說么?
臉呢?
“田無鏡,其實我真沒你想象中那么有品,信不信我趁著你虛弱的時候給你身上刺倆窟窿?”
劍圣自打和鄭伯爺在一起,隔三差五地“頓悟”幾下后,在某些方面,其實比當初圓潤多了。
這人吶,
一旦接了地氣,
說話做事時,難免就會帶上一些土腥味兒。
明明在旁邊吃瓜,結果莫名其妙被鄙視了,而且還是自己主動送上門求鄙視的!
田無鏡沒再去搭理劍圣,
轉而再次看向鄭凡,
道:
“你想讓本王過得如你那邊的左谷蠡王一樣?”
上次去見兒子時,是晚上,沙拓闕石現身阻攔,被田無鏡強行阻斷隔開。
世上的三品武夫,比三品劍客多得多,但也絕不至于如路邊大白菜那般泛濫。
且看其身上的服飾風格以及繼承于生前的一些習慣性招式,真正的行家很容易就能瞧出沙拓闕石的身份。
堂堂蠻族左谷蠡王,本也是風云人物,最后,只能躺在棺材里,說是續命,無非是另一種形式的茍延殘喘。
沙拓闕石可能沒得選,
但如果他能夠選擇的話,
一代蠻族人杰,怕是更希望戰死得轟轟烈烈。
因為他當初來到鎮北侯府外叫門,本身就是想著求死的,最后卻生不算生,死不算死的;
何等苦?
何等悲?
“王爺,我說過,你可以不用躺進棺材里,陪著天天長大就好。”
田無鏡搖搖頭,
“我教過你,排兵布陣,最大的忌諱就是為將者的遲疑猶豫和反復,路,是本王自己選的,本王選的路,沒給自己留下過什么轉圜。”
田無鏡雙手負于身后,
道:
“要么,現在就殺了本王,要么,你現在就叛吧,等本王修養好了后,再來殺你。
這輩子,本王所做的一切,所走的路,都是自己的抉擇,還從未有人敢對本王指手畫腳,更沒人敢對本王進行安排。”
田無鏡沒說什么,你敢反叛我就自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