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瘋狂地在吶喊,在用兵器敲擊著自己的甲胄,像是完全瘋魔了一般。
是的,
瘋了,
真的瘋了!
受這氛圍感染的不僅僅是這些士卒們,還有李富勝在內的這些總兵將領們。
他們也都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甲胄,不停地大聲咆哮。
臺子上,
樂安侯被這場面給嚇到了,近乎慌不擇言道:
“這……這是要營嘯了么……”
黃公公有些無奈地扭頭看了一眼樂安侯,伸手,握住了樂安侯的手。
說心里話,黃公公不清楚這位樂安侯爺到底是真的這般不濟事還是裝出來的,畢竟,陛下的其他幾個兄弟,都天不假年,陛下登基后沒多久就染病去世了。
“侯爺,安心,安心,奴才在這兒呢。”
黃公公的安慰給了樂安侯巨大的支撐,當即伸手反抓住了黃公公的手,不住點頭。
……
“這是,怎么了?”
站在劍圣身邊的陳大俠情不自禁地問道。
這種近乎毫無秩序地場面,是那個男人影響出來的,確切地說,是那個男人故意營造出來的。
陳大俠以前接觸過乾軍,乾軍在他眼里,就兩個字——散漫。
哪怕經歷了四年前燕軍攻乾的戰事后,乾國朝廷重新整肅了三邊,但和燕軍,和陳大俠一直看得很近看得很真切的雪海軍比起來,依舊是給人一種松松垮垮的感覺。
以軍紀,
以整肅,
以令行禁止而著稱的燕軍,在此時,竟然呈現出了比山中土匪更為夸張的姿態。
劍圣開口道:
“黔首出身,民夫入伍,積累軍功,一步步爬起,尚帝姬,封官、封伯,再封侯。”
劍圣看了看陳大俠,
道:
“這個世上,最讓人迷醉瘋狂的,不是神話,而是在神話里,看見了和自己相同的影子。”
所以,大皇子封安東侯,沒有讓人覺得這般興奮。
一是因為大皇子的軍功,有些牽強;
二則是因為他是宗室,是皇子。
其實,后者的原因,還要更大一些,至少,相對于眼前的這個場面而言是這樣。
皇子,注定和普通人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命,不一樣。
但鄭凡,當初的鄭伯爺現在的鄭侯爺,
卻是以黔首之身走出來的軍功侯。
這是一個真正的美夢,而夢的起點,是每個人都經歷過的自家茅舍的門。
“他的崛起,讓這些士卒們,看見了希望,看見了夢可以實現的可能。”劍圣笑了笑,道,“只要燕軍上下,依舊對軍功,依舊對這場夢,還有著執著,燕國人的馬蹄,就不可能真的停歇下來。
更何況,
有這位鄭侯爺的例子在前,
他的事跡,會讓燕人稚童在很小時就將其作為榜樣;
會讓燕地年輕人,將馬上封侯再度奉為真理,會讓燕軍士卒在接下來的每一次沖鋒中,都視死如歸。”
劍圣抱著龍淵,
頓了頓,
繼續道:
“自今日起,他的聲望,至少在民間,要比靖南王更高了,一是因為田無鏡早年自滅滿門的事兒,惡了其民間觀感,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田無鏡,出身田家,是大燕原本最大的門閥之一。”
起點不同,
會讓人覺得,
你的夢,
我不配做。
陳大俠若有所思,看著劍圣,道:
“所以,您也是一樣的么?”
“什么?”劍圣有些詫異。
“四大劍客中,另外三位都是有背景的,只有您不是。”
“我姓虞。”
他虞化平,是皇族!
隨即,
劍圣又笑道:
“雖然這皇族身份,連飯都吃不飽。”
陳大俠笑道:“其實,姚師曾問過我,愿不愿意去跟百里劍討教。”
劍圣聞言,道;“李良申領鎮北軍,他不會多看你這個乾人一眼;楚國的那位,他只會幫你看劍,改一改紋路,卻不會和你動手切磋;
百里劍,
以姚子詹在乾國的人脈,百里家,會給面子的。”
“但我不愿意。”
“為何?”劍圣又笑了,“這就和前幾日路上姓鄭的一樣,我知道你要回答什么。”
陳大俠有些憨厚地摸了摸劍。
劍圣則道:“但我和姓鄭的不同的是,他喜歡不解風情的提前說出來,而我,更喜歡聽你自己說出來。”
陳大俠點點頭,回答道:
“因為,我出身,也很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