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如果杜鵑真的要去查的話,鄭凡覺得她應該很大可能會查出這些工匠到底是哪家商行請過來的,材料又是經誰的手采購運輸過來的。
但這個是想瞞也瞞不住的,且六皇子這般大大方方地通過商號的渠道給自己資助,哪怕最后被發現了,六皇子估計也能用自己曾救過他一命他在還人情來解釋。
反正六皇子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再廢物的王爺他好歹也是龍種,他應該自己有解決的辦法,鄭凡就懶得去替他操心和遮掩了。
過了柳林子后,馳道就寬闊了,鄭凡下令騎兵開始提速。
大概也就策馬了三個多小時,日頭才剛剛正午,眾人就來到了一座山下。
燕地地形以平原為主,鮮有高山,就算是有山,也顯得有些袖珍了。
就比如眼前的這座青鳴山,取青鳥待鳴之意;
已經算是銀浪郡內的“名山”了,但鄭凡目測這山的垂直高度,也就一百多米的樣子。
山門處有牌坊,牌坊下有一尊石碑,上書:
懷涯書院。
始創于七十年前,開山師祖是懷涯子,以燕人的身份曾去東方三大國游學,創出過偌大的文明。
對于在文化方面極度自卑的燕人來說,其激動之感不亞于自家山溝溝里出了高考省狀元。
如今,懷涯子是早就不在了,但他創辦的書院,卻依舊生機勃勃。
時下,燕國文風,銀浪最盛,銀浪文氣,始于懷涯。
書院外面,有一個小村落,有點像是規模稍微大一些的驛站,有客棧有飯館。
當四百蠻族騎兵陳列于此時,帶來的,是從北地刮來的呼嘯北風。
杜鵑一路上都在好奇地打量著鄭凡麾下的這些蠻兵,她好奇于這些蠻兵的素質,也好奇于這些蠻兵身上極為精良的甲胄,甚至是這些蠻兵胯下的戰馬,在馬場眾多的燕地,也屬上等!
在杜鵑看來,就算是靖南軍內的騎兵,在裝備上,也被這些蠻兵給比了下去。
要知道,這些堡寨的兵卒,其本質上和北封郡各城的守卒差不多,有點類似于保安團,只不過,這翠柳堡,卻是相當的不一樣。
但她好奇歸好奇,這些問題憋在心里,并沒有問出口。
正午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把甲胄都烘得有些燙了。
這里又山清水秀的,鄭凡還真有種想在這里野營睡個午覺的沖動。
“杜姑娘,下面,該如何做?”
鄭凡打了個呵欠,看向身邊的杜鵑。
昨日靖南侯說的很清楚,自己只負責配合以及……背鍋。
具體怎么操作,由密諜司的人來決定。
“鄭大人請稍等。”
杜鵑將一份文書遞向了身后,一直跟在后面的那名男子翻身下馬,從杜鵑手中接過了文書。
“去,叫書院自己把人交出來。”
“遵命。”
那名男子走向了山門。
青鳴山確實不高,但林子茂密,那個密諜司手下進入山門后,其身形很快就消失于密林之中。
杜鵑看向鄭凡,笑道:
“鄭大人,可以下令讓您的手下歇息一下。”
說完,
杜鵑回過頭,看向身后的一眾蠻兵,
居然口出蠻語:
“下馬休息!”
然而,
近四百蠻族騎兵全都筆直地坐在馬背上,無一人下馬。
除了胯下戰馬時不時地刨一下蹄子打個響鼻之外,四百騎兵,寂靜一片。
有梁程負責練兵,有瞎子北負責做思想政治工作,這些蠻兵若是還不知道到底該聽誰的命令,那砸了這么多血本進去的鄭凡真可以去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杜鵑的臉上流露出了些許尷尬之色,對鄭凡低頭道:
“鄭大人,是小女子唐突了。”
鄭凡灑然一笑,道:“沒事,沒事,日頭剛好,一旦下馬,人就忍不住要犯困。最重要的是,既然是來抓人的,這氣勢上,可不能泄。”
“小女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