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做事,太講究客觀規律,也太冷靜了。
伐楚之戰,在我火燒荊城之后,他就馬上躺平,開始借刀殺貴族,更是連郢都,說放棄也就放棄了,想賭一個田無鏡的命。
他篤定燕晉之地會有大災,燕國國力不允許將戰爭規模繼續擴大化和持續化。
現在,
他既然已經做了初一,剩下的十五,必然不會猶豫。
先以大義罰罪的名分滅屈氏,
再以其他手段,甚至不那么顧吃相地,將那些已經被掏空的大貴族們,進行進一步的清理,集權之后,再耐心發展,等待時機。
話說,
我絕不會像他那樣,活得,完全沒有激情,也沒有感情。”
“那主上您讓公主過去,是想發兵幫屈氏?”
“范家那塊地,蒙山那一塊,是我的底線,也是寫在和約里的,屈氏,其實和約里根本提都沒提。
這是一種交換,
是我,
將戰敗投降我的屈培駱,給賣了,
換來的,
是范家和蒙山的繼續保持獨立。
我相信,我那大舅哥,是明白我的底線的。”
鄭凡吐出一口煙圈,又抖了抖煙灰,
道:
“最關鍵的是,老田和靖南軍主力撤出晉東之地后,咱們現在,根本就不可能獨自展開對楚的攻勢,更不可能救援得到屈氏。
甚至,
說句不好聽的,
連范家那塊小小的地盤,楚人真想鐵了心地收回來,咱們,也是鞭長莫及。
但,
如果他動范家,
那我必然會讓金術可在上谷郡那里搞點事情,不再是大家相安無事甚至接下來還會做戰馬走私生意;
我會讓金術可不停地派小股騎兵出上谷郡襲擾楚國境內,給他添堵。”
“兵事上的事,屬下是不如主上您看得遠和看得真切的。”
“所以,我同意讓公主去見屈培駱的原因是………我要放了他,現在,就放他回去。”
說到這里,
鄭侯爺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會讓阿程那邊,分出一部分青鸞軍俘虜,讓屈培駱帶著一起回去,當他回去時,應該可以看見屈氏宗祠,被年堯付之一炬,屈氏的族人,被屠戮一空的場面。”
“主上以為,屈培駱會因此反抗楚國朝廷復仇?但屬下覺得,帶孝子看多了后,似乎,這種事,就變得不那么一定了。”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按理說應該是這樣子的,但現實里,卻已經出了很多的反例。
而那位大楚攝政王,那個人,他做事的氣魄,是真的會一邊滅了人全族,一邊繼續給屈培駱升官的,只要,他有用。
“所以,我讓他帶著一部分青鸞軍戰俘回去,要知道,青鸞軍里絕大部分人,其實都是屈氏的人以及,屈氏的世代奴仆出身。
他屈培駱一個人的仇恨,能忍,但那一群人的仇恨,能忍?”
鄭凡將煙頭丟在了地上,用靴底踩了踩,
“誰叫咱現在無力再出兵了呢,就只能給我那大舅哥的碗里,再丟只蒼蠅了,就讓屈培駱,讓這屈氏少主,回去后,再度扛起柱國的大旗,召集那些接下來會被清算的貴族遺留,給他整點事情。”
“再讓范家給他們點支持?”瞎子說道,“這,還真有趣。”
曾經的主子和奴才關系,
兜兜轉轉之后,
奴才要資助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