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說笑了,將軍的名字,妾身是聽說過的,包括將軍在燕京廢掉一位皇子的事,妾身也是聽說過的。”
鄭凡聞言,后背又靠回了椅子上,微微閉上眼,
道:
“不得不說,你的提議,確實很能讓人動心,只是,我依舊覺得這般做,并不是非常地有必要。”
王妃則開口問道:
“為何?”
“原因有三,一,你福王府到底能不能立起來。”
古今藩王,除了皇帝主家絕嗣,類似嘉靖皇帝繼承正德皇帝大位那般去繼承皇位的方式。
其余的,只能通過造反了,然而,福王府作為一個藩王府,以前日子過得太過謹小慎微,不說有沒有蓄養私兵或者結交文武了,估摸著,就是連這滁州城內,也不具備多少真正的威望。
“將軍,您應該清楚,福王府,只是占了一個趙家的名分,真正所寄托的,還是在家父,在西軍將門身上。”
西軍,是乾國最能打的一個軍事藩鎮集團,而鐘文道,則是西軍諸多將門的領袖。
“問題就在這里了,鐘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是西軍領袖了,你卻依舊能夠被許配給藩王,這意味著,你應該不是鐘家的嫡女。”
“將軍說的是,妾身確實是庶出。”
在這個年代,庶出和嫡出的區別,是非常之大的。
“所以,你認為你的父親,那位鐘相公,會為了你一個庶女,會為了一個庶女所出的外孫,去拼了自己近乎一生忠君愛國的清名不要,轉頭我大燕么?”
“不試試看,又如何能知道呢?”王妃的手開始越來越向內。
但卻被鄭凡伸手擋住了,
得益于每天陪四娘做針線活的緣故,
在這方面的抵抗力上,鄭凡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可不是精蟲上腦的恰當時機。
“這不是試試看的問題,而是你我都清楚,就算立世子殿下為帝,也僅僅是起一個分化分裂乾國的作用,到最后,世子殿下還是會退位的,最后,至多封個侯爺。
哦,你應該知道,按照我大燕之制,侯爺已然是異姓王頂尖,就算我大燕陛下特開恩旨,最后給了一個王爵。
但一個有名無實地空頭王爺罷了,鐘相公,他圖什么?
若是他真的在乎這個,我家陛下直接賜封鐘相公為平西王不是更方便?”
“此舉,可以引起朝廷對家父對西軍的猜忌。”
“確實可能會起到這個效果,是能夠在君臣之間扎入一根刺,但我已經發現,乾國朝堂上的那些相公們,并不都是蠢蛋。
尤其眼下還是國戰關頭,一旦此舉做出,不管相公們心里如何去想,不管乾皇心里如何去認為,但在明面上,他們反而會加倍地賜封鐘家,同時,給予鐘家更多的權力以及明面上的信任。
這么一算,對我大燕而言,反而是虧了。”
王妃手中的動作,停住了。
鄭凡則繼續道:
“第三個理由,并非我這個你們眼中的燕蠻子狂妄自大;
我雖承認西軍確實是一支能戰之師,
但我并不認為,西軍真的能擋得住我大燕鐵騎。
既然能靠刀子解決,又為何要去脫褲子放屁呢?”
王妃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黯然失色。
這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但她的局限性,依舊很大。
鄭凡閉上了眼,手指輕輕地敲擊著自己的大腿,他在給王妃思索的時間。
他之所以選擇和王妃來到這屋內,之所以會坐在這里說這么多的話,自然不是要找理由去拒絕這位王妃,
而是,
鄭凡的心里,其實有著他的盤算。
少頃,
王妃抬起頭,
看著鄭凡,
淚眼婆娑,讓人心疼的可人模樣,
道:
“請將軍教我。”
鄭凡睜開了眼,看到這女人此時的神情,心里還真是有些憐惜。
但感情是感性,生意是生意。
鄭凡開口道:
“讓我大燕冊立世子殿下為乾皇,幫其上位,至少,在目前來看,還不到火候,我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不管是這次親自領兵的兩位侯爺還是遠在燕京的我家陛下,都不會在此時去做這種事。
我燕人,更信奉的,還是手中的馬刀,而不是這些虛頭巴腦地彎彎繞繞。
你所想的事,只有在我大燕這次攻勢受挫之后才有可能發生。
但問題又來了,若是我大燕攻勢受挫,沒有我大燕鐵騎的庇護,世子殿下就算登基了,他能守得住這還沒焐熱的龍椅么?”
王妃貝齒緊咬著自己的嘴唇,近乎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