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口才不錯。”陳大俠評價道。
鄭凡瞥了陳大俠一眼,道:“對,你趕緊學學。”
陳大俠搖搖頭。
劍圣的目光,則依舊還落在冉岷的身上。
“我不喜歡這個人。”
“我能理解。”鄭凡說道,“但我,也不是很喜歡。”
“你喜歡用這種人。”
“那是以前,沒什么選擇余地,誰不希望自己麾下都是謙謙君子德才兼備?
呵呵,就是讓我麾下都是陳大俠,我晚上睡覺也會樂得笑醒。”
陳大俠微微皺眉,問道:“這是在夸我?”
“對。”
“為什么要有‘就是’?”
“著重強調。”
劍圣開口道:“我以為你會因為這事,看重他,然后收下他。”
“他是許文祖的人,我怎么可能會和他搶?”
鄭凡特意注意了一下劍圣的臉色,
繼續道: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選的,他想拼一把,那就看他以后的造化吧,再說了,許胖胖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心里有數。”
“這是一條充滿著野心的狼狗。”劍圣這般評價道。
“誰在喊我啊。”
這時,
樓梯口,茍莫離正好端著糕點走了上來。
鄭凡伸手,拿了一塊糕點,放入嘴里,道:
“本侯這兒已經有一條狼王了,這種狼狗,我還看不上呢。”
茍莫離馬上露出微笑。
他善于捕捉任何微小的細節,
首先,
狼王,和狗很像,卻不是狗。
從這句話里,可以看出來,自己這陣子的表現,已經在逐步得到平西侯的認可,自己現在,也在逐漸嘗試性地學那些個先生們一樣,將“主上”摻雜在“侯爺”的稱呼里偶爾用用。
主上對自己鎖鏈,正在越來越松,自己以后,就越來越有機會可以獨當一面了。
劍圣看了看茍莫離,又看了看鄭凡,
道:
“茍莫離和他,不一樣,茍莫離可以忽悠自己的族人去送死,可以讓自己最親信的手下去為自己斷后,但他,不會為了一點所謂的機會,就殺掉自己的女人。”
茍莫離將裝著糕點的盤子送給很餓也很傷了的陳大俠,
舉起手,
道:
“我想殺也殺不了,李良申和那個七叔,會把我腦殼捶爆。”
劍圣又看著鄭凡道:
“你也是,你能狠下心來做很多事,你曾說過,田無鏡不在乎什么世人不世人的,其實,你才是真的不在乎,有時候你看著民夫看著流民的眼神,給我的感覺,像是在看一幅水墨畫。”
“哦,很精致的比喻。”鄭凡面容平靜,心里則受到了觸動,因為劍圣看得,很準。
“但你不會去故意犧牲自己在乎的人,所以,田無鏡才愿意將他的兒子,放在你這里養。所以,我才會愿意站在這里。”
“我很榮幸。”鄭凡后退半步,行了個西式禮。
茍莫離則開口道:“我說,劍圣大人,下面還在演戲呢,咱能不能等散場后再討論心得?”
“唉。”劍圣嘆了口氣,“只是有感而發。”
茍莫離努了努嘴,道:“這也是我羨慕你的理由。”
“呵呵。”劍圣笑了。
其實,
沒人真的會在意架子上冉岷懷里劉娘子的死,
哦不,
巡城司甲士們會在意,
但這座酒樓上,正在“看戲”的這群人,哪怕是最悲天憫人的陳大俠,也很難在此時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的死,去產生什么共情。
不去在乎一個女人的死,反而在討論這個男人的問題,本身就是一種……矯情。
但茍莫離敢這么想,卻不敢直接這么說出口,他最近發現劍圣有時候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對勁,所以盡量減少了自己單獨出現在劍圣面前的機會,這貨,似乎想殺自己!
不過,
在這時,
茍莫離還是走到欄桿邊,一邊看著下方的情景一邊感慨道:
“怎么說呢,正如主上先前說的那樣,人是分時候的,架子上的那位都尉,說不得沒從軍前,在鄰里鄉間,還是出了名的古道熱腸助人為樂的好漢呢。”
鄭凡將最后一點糕點送入嘴里,然后伸手在茍莫離的狗皮帽子上擦了擦,道:
“你是想到了以前的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