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且不用出城了,就護在朕身邊,燕人若是明日攻城,朕還得去城墻上走一遭。”
“太危險了,陛下。”
“所以你得護衛在朕身邊,朕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乾皇伸手,從身前桌案上拿起了三封折子。
這是三個相公的請罪折子,分別是韓相公、富相公和司馬相公。
“韓相公先留著,富相公和司馬相公的請罪折子,朕就允了,借著這個機會將那幾塊臭石頭給搬下去幾個,以后做起事兒來,也順心不少。”
“陛下,這些話您不應該對我說。”
“說說也無妨,皇帝就是個孤家寡人,有時候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找不到。”
百里香蘭點點頭,沒問什么自己不是人?
她知道,
自己是一把劍。
………
回了軍營后,鄭凡直接去見了李富勝,雖然這個燕使名不正言不順,出發點更是臨時起意,但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要向主將交差也是必須的。
李富勝坐在自己帳篷里,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包扎過了,鄭凡進來時,李富勝正一只手拿著豬蹄子正在啃著,鍋里還有著不少豬蹄在燉著,肉香四溢。
時下,羊肉比豬肉貴,但北封郡因為毗鄰荒漠,所以羊肉反而比豬肉便宜,吃一頓豬肉還真有些不容易。
見鄭凡回來了,李富勝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大鐵鍋,道:
“邊吃邊說。”
鄭凡沒有去撈豬蹄,他在乾皇那兒已經吃了老不少了,再者,接下來要說的事兒,也很難讓人有心思吃下去。
果不其然,當鄭凡將自己和乾皇說的話以及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后,李富勝手里的豬蹄已經停下許久沒有再啃一口了。
“大人,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乾國三邊堅守不出的話,那么燕國這次的戰略目的就無法實現,你在乾國北方幾個郡再怎么馳騁縱橫,卻終究是一塊飛地,飛地的話,一來無法進行有效防御,二來,也沒辦法對燕國本土進行補充。
最重要的是,王庭和晉國這會兒應該已經動手了。
若是大軍再撤回去,這一遭,這一仗,可真的就是白打了,按照乾皇的說法,就是特意過來幫乾國刮骨療毒來的。
李富勝咬了咬牙,下意識地想要將手中啃了一半且已經涼透了的豬蹄給丟出去,但也只是手腕晃了一下,手指依舊死死地抓著豬蹄。
拿回來,
張嘴,
繼續啃著。
不做聲地悶啃,且啃了一個再換一個,他吃得很專注,任何一點兒肉都不放過,甚至連骨頭都會在嘴里咀嚼幾下。
一大鍋的豬蹄,李富勝一個人全吃完了,還拿起了碗開始喝湯,一碗接著一碗。
鄭凡就默默地在旁邊坐著,沒有說話。
終于,
李富勝吃好了,他長舒一口氣,
似乎是因為吃飽了,那種飽腹的幸福感沖淡了他臉上的陰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雖說,侯爺經常訓誡我們說,以后看事情要看得長遠一些,但我一直不以為意。
武人嘛,會殺人,知道如何打勝仗也就行了,干好自己的本分,其余的,隨他去吧。
其實,李豹和我差不多,他也是個沒腦子的家伙。”
李富勝的目光看向了鄭凡,道:
“先前你說的話,說給我聽就行了。”
鄭凡馬上應道:“卑職明白。”
李富勝起身,走出了帳篷,鄭凡也就跟著一起起身,走了出來。
今日,月明星稀。
李富勝又習慣性地將雙手插在了甲胄里,像是個老農一樣,微微佝僂著自己的背,遙望著前方的上京城,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