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都城外四大營,不得調動,這是基礎,也是底線,因為大軍一旦入城,意味著事態完全被定性成了另一個方面。
放在當下時局之中,
大概意思就是成親王府要造反了,大軍進城平叛。
可偏偏他許文祖,沒這個先斬后奏的權力。
穎都各部衙門的人,開始相繼進入王府,錢書勛的家眷也來認領尸首了,哪怕四周兵丁環顧,錢家人也依舊哭得歇斯底里,平白地為各方心頭又增添了一抹煩躁的火氣。
坐在酒樓靠椅上的鄭侯爺,不斷接收著來自下面人的匯報。
到最后,
鄭侯爺有些無奈地伸手揉了揉眉心,
對身邊的這些親信感慨道:
“許文祖心里,估計在罵我了。”
說好了請他下個小館子,三菜一湯配點兒小酒;
人高高興興地來了,結果進門一看,好家伙,竟然在準備滿漢全席,偏偏他許文祖出門還沒帶銀子。
換做正常人,可能第一反應是鄭凡在拿他當刀使。
許文祖不是正常人,不會第一反應就將怒火對準他鄭凡,但心里頭,肯定憋著火氣了。
“錢書勛,轉運副使……”
鄭凡默默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許文祖先前告訴過自己,宮望部得到了來自穎都的額外資助,有點像是當年的自己。
兵馬一項,撇開其他因素,最直接也是影響最大的因素,就倆字……錢糧。
錢糧充足,才是練出精兵的必備基礎。
而偏偏不久后,一名轉運副使就死在了王府的井里。
茍莫離其實不相信那個死者是自家侯爺的手筆的,先前拍個馬屁,也只是順勢而為,畢竟,侯爺的謀劃,沒必要瞞著他,且總還得有人去經手。
在此時,茍莫離開口道;
“主上,大門大戶的井口里,溺死個人,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這是確實,大門大戶,小婢小妾,不聽話犯事兒的家奴,打死了也就打死了,奴籍的人,是沒什么人權的。
這一點,乾人做得比較好,乾國在官面上廢除了奴籍生死由主家控制的權力,雖然,實際上依舊是主家可以生殺予奪,但明面上,乾人確實很“文明”了。
而燕國,在很長時間里,依舊保留著官面上的對奴籍者的政治法律地位的低下和壓迫,燕皇姬潤豪繼位后,也曾下旨,大概意思就是學乾人,給予奴籍者生命權云云,但沒幾年后,燕皇馬踏門閥,無數門閥人被充為奴,那充邊的刑徒兵隊伍可謂綿延不絕,他燕皇自己倒是成了最大的奴隸主。
晉地這里,虞氏皇族其實早就頒布過類似的詔書,但沒人搭理……
豪門大戶,打殺幾個家奴,為了名聲,丟井里,沉塘,再等過段時間處理掉,這幾乎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甚至有些理所當然。
按理說,
如果從王府井里吊出來一具家丁或者宮女亦或者太監的尸體,這再正常不過。
可偏偏吊出來的人,穿著夜行衣,而且,還是……“朝廷命官”。
茍莫離繼續道:
“主上,您得出面了,王府事兒小,但您和許文祖的關系,事大。”
成親王府再怎么鬧騰,也依舊是秋后螞蚱;
哪怕現在有一條線,透過死在王府的錢書勛,將宮望部和成親王府連系在了一起,其實,威脅也不大。
在晉東那一畝三分地,他平西侯爺,還是能說一不二的,宮望的事兒,等自己回去時再順手解決料理一下也就是了。
但,自己和許文祖,確切地說,是平西侯府和許文祖的關系,這是干系到侯府日后發展的重中之重。
友誼,有時候很廉價,但有時候,又十分珍貴。
見鄭侯爺還坐在那里,茍莫離只得繼續建言道:
“侯爺,巡城司那邊,還需要侯爺您出面壓制……”
鄭凡點點頭,
道:
“本侯去一趟王府。”
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