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能在大燕世家門閥林立時被燕皇從寒門之中提拔為相,歷經這么多年風風雨雨,伺候這樣一位君主而一直屹立不倒的相爺,怎么可能是一位簡單的人物?
眼下局面,
伐楚之后,大燕艱難,晉地艱難,舉國上下,在結束了對外戰爭勝利的愉悅慶祝之后,開始為“窮兵黷武”去還債。
權力斗爭的局面,并未出現;
無論是太子還是六皇子,都在這時候控制著雙方勢力,不去碰撞,一心為國。
一是畢竟哥倆都姓姬,這江山,最后誰真的坐下去,現在誰都不好說,但無法否認的是,他們都能拍著胸脯說,這是祖宗家業;
二是因為老子畢竟還在,老子一天沒駕崩,哥倆就不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棄大局于不顧掐起來。
但,
有些時候,
爭論,對峙,甚至,引發起類似黨爭的雛形,也是無法避免的。
這不是為了爭名奪利,而是真正的政見不一。
南望城原屬于銀浪郡,現在要改制,以南望城為郡城,設太守,以方便應付來自乾國三邊的威脅。
問題,就出在這里。
太子的意思是,讓一名出身自軍伍實則走的文官路子,也就是另一個翻版許文祖的人來擔任,讓其代替許文祖當初的差事,繼續和老大配合,穩住那邊局勢;
而六皇子的意思是,讓一個善于地方治理的官員去主政,以將當年大燕“小江南”南望城,重新恢復因戰事而中斷的繁華。
雙方也都有了人選;
這就是很有意思的事了,明面上,姬老六掌握戶部,如今大燕財政艱難,想要盡可能地開源通商貿看似理所應當;
但實則,趙九郎清楚,太子才是偏向保守的類型,其施政方略和主張,原本應該是止戈罷兵休養生息才是;
而六皇子,最像燕皇陛下,他是不會滿足做一個守成皇帝的,對外開拓,爭取在功績上和自己父皇比個高低才應該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甭管他是否承認。
因為,沒人會相信一個“年輕的姬潤豪”,會安于現狀。
但雙方,在這次人選爭鋒上,卻互相走向了原本自己方針的對立面。
這里面,有太多值得說道的了。
一如這鍋子豆腐,
夏天吃,容易燥;冬天吃,才是真的舒坦。
時節不同,則一切,大有不同。
陛下老了,
他們的父皇老了,
太子想向陛下證明,他雖為守成之君,卻不會墮下父皇開拓之名!
六皇子想向陛下證明,他雖有開拓之意,卻不會無的放矢。
趙九郎走著走著,忽然停下了腳步,
稀稀落落的,
居然下起了小雨,
雨中夾雜著些許的冰晶,那股子涼氣兒,仿佛能透進人的骨子里。
趙九郎笑了,
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
是晴是陰,
全看那天意。
也就在這時,
趙九郎看見向這里走來的魏公公。
“給魏公公請安,魏公公福康。”
李英蓮趕忙向著魏忠河跪伏下來。
年邁的皇帝,最能讓臣子膽顫,而眼瞅著將要去守墓的大太監,也同樣能讓同僚們,心驚!
魏公公對李英蓮點點頭,倒是沒和他客套,而是對趙九郎笑道:
“宰輔大人,您瞧瞧這天,怎么說變就變了呢,讓人心里,怪慌的。”
趙九郎站在臺階上,
搖搖頭,
道:
“放心,塌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