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外的一座小集市鎮停了下來。
這里,是商賈聚散之地,同時,歸京大臣,也會在這里先行逗留,整理一下裝束體面再進京。
今日,
這里顯得很安靜。
因為一隊隊鎮北軍騎士,完全將這兒給包圍了起來。
就是姬老六的馬車上,有著自己王府的標記,也依舊迎來了盤查,好在,當張公公亮出身份后,這些鎮北軍哨騎也馬上行禮退下,沒做過多的糾纏。
但這實則,
已經夠無禮的了。
天子腳下,
大燕帝都外圍,
身為大燕的皇子,
竟然還要被這般盤查。
你可以說是這些鎮北軍騎士今日格外興奮,對那位也格外慎重,但,張公公已經被氣得臉色發紅,卻又不好拿這事去對自家主子說道什么,因為他清楚自家主子心里,只會比自己更抑郁,所以,張公公只能對拉馬車的馬兒揮舞鞭子時多加了兩分力道在馬兒的嘶鳴中略作發泄。
姬成玦伸手,撿起面前的一塊糖,送入口中,
自言自語道;
“前日,太子議事時,有想法將老大調回來,讓李良申部去南望城進行換防,我沒反對。”
臥榻之側,
擺一鎮鎮北軍,
領兵大將還是李良申這種心里只知鎮北王府而不知天子的刺頭。
他老子霸氣,覺得無所謂;
但奈何自己這些當兒子的,心虛,不踏實。
反正老大在南望城也整合練出了一支兵馬了,調回來,也就安穩了。
當然,這個提案,太子提的,自己也肯了,到頭來,是否能得到通過,還得看后園的意思。
但姬成玦覺得,后園那里,應該會否掉它的。
因為如果父皇本打算讓老大回來的話,不會再讓老四重新整頓京營兵馬,這不是脫褲子放屁么?
最重要的是,
老大回來,成為京畿之地最大兵權掌握者的話,
他很顯然將會有能力直接影響到奪嫡的結果。
姬成玦并不會天真地認為老大以前是自己的人,以后就一定會依舊是自己的人;
同理,太子之所以提案這個,也并沒有因為老大曾上過六爺黨的船就直接將老大給打到自己的對立面去。
老大娶了蠻族公主,也有了帶有蠻族血統的皇孫,按理說,他沒有繼承大寶的資格了,因為燕人是不會允許自己的皇室血脈被蠻族血統玷污的。
但他畢竟是皇子,
真到了那個時候,
天知道老大手下人會不會來一出黃袍加身?
乾國太祖皇帝當年被手下將領黃袍加身時,還哭喊著自己是被逼的,自己對不起先皇云云呢。
但對于哥幾個來說,
老大回來,
最起碼可以保證一點,
肉,
是爛在鍋里的。
咱自己斗可以,輸贏就輸贏唄,可千萬別最后玩兒脫了,給別人做了嫁衣。
李良申作為京畿大將,掌握著其嫡系鎮北軍兵馬,真的是讓皇子們太不舒服了。
可這事的根本在于,
在他們老子眼里,
只要李梁亭不高喊造反,他李良申,就不會反,且李良申這種孤僻誰都瞧不上的性格,可以最大程度地保證其在接下來的奪嫡白熱化時繼續保持中立。
最終,
皇權的轉移,會以父皇自己的意志為準,這是父皇的底線。
姬成玦清楚,太子,應該也只是想要試探一下而已,對這個提案能否被通過,他自己也不會抱有太大的期望。
馬車,
終于停了下來。
“我倒是誰來了,小六子,行啊,這大婚之后,有了孩子,膽色倒是越來越起來了。”
郡主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
姬成玦掀開簾子,走出了馬車。
月明星稀,前方,點著篝火,士卒們也打著火把。
可以清晰地看見,一身黑裙的郡主騎在貔獸身上,英姿挺拔。
姬老六看了郡主兩眼,
笑著問道;
“原以為,不說是梨花帶雨聲聲泣,至少也得是個為伊消得人憔悴,誰成想,姐姐竟然比之前,還豐腴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