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侯爺走下臺階,來到孫瑛身邊時,開口道:
“本侯不打算過多耽擱。”
孫瑛馬上叩首,
道:
“瑛現在就可以跟著侯爺一同離開。”
隨即,
孫瑛轉向自己弟弟孫良,
雙手疊于身前,
鄭重道:
“阿弟,父親和姨娘的后事,就勞煩阿弟操辦了。”
坐在地上,有些后知后覺的孫良,此時終于明白了一切。
父親,走得突然,但實則,并非一場意外,而是早有預謀。
孫良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恨大哥,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恨不起來。
大哥,是很優秀的;
如果大哥能重新入仕,那孫家,才算是真正地傳承下去,這是父親的選擇。
總之,
千頭萬緒之下,
面對大哥的鄭重懇求,
孫良也是跪坐起來,雙手疊于身前,鄭重還禮。
大哥要走了,要跟著侯爺走了,父親的喪事,他也參加不了。
孫良心里,這時竟然有一種輕松的感覺。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失去父親后,他根本難以獨當一面,現在,大哥站在自己前面了,他的擔子,也就輕了。
“替我向太守大人知會一聲,就說本侯先行趕路了。”
鄭凡對孫良又吩咐了一句,就帶著劍圣走出了孫家。
而孫瑛,
則喊來了自己的兩個仆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將自己送出城去。
衣服、靴子等等一切,應該是早就準備好了的。
他是知道今日平西侯會過穎都的,
所以,
在得知自己父親走了的消息后,他是一邊紅著眼一邊示意陪同自己一起圈禁的仆人將自己的行囊收拾好。
也因此,這走,也不算走得太倉促。
鄭侯爺出了城,和隊伍匯合,稍等了一下孫瑛后,也沒專門安排人護送他回奉新,而是隊伍即刻啟程,繼續向西。
………
秋日的麥浪,在詩詞大家眼里,那是一種景色,至多捎帶著抒發一些“憫農”的情緒,擱里頭充當個門面,就像是一盤菜肴邊緣精心雕刻的黃瓜或豆腐,圖個好看,但沒人會向那兒動筷子。
而這一幕,在鄭侯爺眼里,則是另一種情節。
職業習慣吧,
總覺得,
再補一補,再蓄一蓄,再養一養,三年之后,就能再開國戰了。
封疆大吏,替天子牧民,一個牧字,就已經說明所有。
老百姓安居樂業,倉廩實再教化他們去知禮節,這見效太慢了,而且于青史之中,實在是上不得什么臺面;
日子,將就得可以過就成了,接下來,還是要滿足自己的野心。
糧草、民夫、錢糧、兵丁,
開疆滅國,作書留傳,這才是真正的追求。
鄭凡一行,在一座驛站內休息,提前通知了驛站這邊,清空了其他住客,唯有信使這類的,可以照常換馬進食。
平西侯爺,是有這個排場的。
再需一日,就能到歷天城了。
鄭侯爺用過了晚食,斜靠在椅子上,身邊放著茶。
孫瑛則坐著自己從家里帶出來的輪椅,在鄭凡身邊伺候著。
鄭凡這次出來,家里的軍師,一個沒帶。
一是因為家里攤子大,缺不得人,瞎子和茍莫離,每天都得處理很多的事。
再者,
這次入京,橫跳的空間,本就不大。
正如先前鄭凡對劍圣所說的,他就是去跟著老田走的,老田是什么個意思,他,也就是個什么意思。
所以,帶不帶軍師,沒什么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