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家中長子,跟著自家老爹開攤子這么久了,他也不曉得自家老爹居然已經置辦下了這么多的家業。
銀子首飾先不說,就是那幾張城外的地契,他都不知道自家居然還有地!
老何頭指了指箱子,似乎對兒子有愧疚,用商量的語氣道:
“劃拉一半?”
俗話說得好,兄弟姐妹親不親,全靠當爹媽的能不能一碗水端平。
但按照這時的風氣,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說白了,家里的產業,最終還是得落到兒子身上的。
何初搖搖頭。
老何頭面色一沉,就準備開口大罵畜生!
誰料得,
何初直接端著酒碗,轉了一圈,
道:
“那個燕捕頭家里不是本地人,也不曉得貧富,要是家境殷實的,阿妹嫁妝少了,在那邊可抬不起頭和公婆硬氣地說話;
大門大戶人家,最講究個禮數,說白了,那也是家底子慣出來的。
要是他家境一般,甚至是個半破落戶,阿妹嫁妝少了,也不頂事,還得跟著他受窮,自己又要伺候公婆還得伺候丈夫,以后還要伺候孩子。
阿妹在咱家,雖然幫忙切切肉做點事兒,但可從不舍得讓她做什么重活兒。
全給阿妹吧!”
老何頭愣了一下,
道:
“牲口,你不要了?”
何初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道:
“想跟我何初的姑娘,可不老少哩,錢沒了,咱爺倆再賺就是了,你兒子再差,也不至于娶不到媳婦兒。”
老何頭猶豫了一下,心想也是。
到底閨女是自己的貼身小棉襖,每天自己再勞累,看著閨女在油燈下給自己縫補衣服時,就能想到她娘,仿佛一身子的勞累,也都沒了。
他是舍不得閨女受委屈的,一點都不舍得。
最后,
老何頭一拍桌子,
喊道:
“中!”
……
相較于老何家的“如臨大敵”各種準備,
燕捕頭那兒就純當是個沒事人一樣。
人,
你睡了,
咋咧,
還想吃干抹凈半點責任不擔?
何初就每日早晨和晚上,就在燕捕頭門口候著。
催,
不好意思催,
說不出口啊!
但就是用眼神瞪你,瞪你,瞪著你!
燕捕頭臉皮厚,每次都打哈哈,
就在何初準備拿屠刀再去說道說道時,
燕捕頭腆著臉過來了,
干啥?
跟大舅哥借錢,
借錢干啥?
租車?
租車干啥?
回家。
老何家千等萬等,爺倆等得眉頭都快冒煙了,終于等來了準姑爺的一句準話。
丑媳婦兒,也總是要見公婆的。
這是禮數,禮數不可廢!
小門小戶不假,但老何家也是有講究的。
姑爺沒錢,
借!
大馬車,帶雕飾的,三匹馬的,捎帶一馬夫一仆婦,老何頭一聲令下,拼著白殺一頭豬,租!
一輩子守著油膩的鋪子,為的,就是今朝時可以挺直自己的腰桿,充足了那底氣!
但燕捕頭還是攔下來了,說不用這般鋪張浪費。
老何頭不滿意,
啥叫浪費?
你燕小六臉面不值錢,我老何家,還要這個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