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毛明才起身回稟道:
“回太子的話,如今,靖南王轄三晉之兵盡起,其實已經是做好了和楚國全面開戰的準備,但………”
太子點點頭,道:
“能不打還是最好不要打是么?”
“臣的意思確實是這樣,將士疲敝,這一仗,再打下去,于國于軍,都是一種煎熬。
靖南王用兵,向來講究不動如山,動則如驚雷炸起。
如今,擺出這種架勢去以勢壓人其實并非是靖南王用兵風格,想來,靖南王也清楚,就此止住才是于我大燕最有利的結局。”
“孤知道了,寧老,國書規格和其他一些細務,還需您再多操操心,不要在禮法上出什么紕漏,另外,命鴻臚寺知會乾國使節,他們可是欠了快三年的歲幣了。”
說著,太子又看向戶部尚書徐廣懷,
“乾國不僅僅要補足之前三年所拖欠之歲幣,同時,具體數額上還需進行修改,至少,不得比楚人的低。
兩件事兒,咱就當一件事兒給一起辦了吧。”
“臣等領命。”
“臣等領命。”
三國大戰開啟前,其實燕乾雙方邊境線上就已經很是緊張了,所以那一年的歲幣,乾國就沒送過來,再之后戰事打響,燕軍攻入乾國,乾國狼狽應對,等到那次之后,兩國其實一直處于“開戰”的狀態。
雖然,當燕人撤軍之后,乾人也沒想著北上做什么,兩國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但“戰爭”狀態其實一直都沒有解除。
如今,借著和楚人談和的契機,把乾國也拉進來,大家一起談談,順帶著,把和約再給簽訂一下。
大燕需要休養生息,那就借著這個機會,反正敲一個竹杠是敲,敲兩個也是敲,白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這不是燕皇的想法,這是太子的想法,由此也可以看出,太子本人的魄力和能力。
“對了,徐大人,六弟在你戶部近日如何?”
自家六弟被父皇派去觀風戶部,名義上,觀風,只是學習和了解的差事。
但這差事,加上其皇子的身份,真的是可大可小。
而戶部,又是徐廣懷的地盤。
在太子看來,這位戶部尚書并非是自己的人,但雙方之間,倒是存在著不少默契。
尤其是在止戈修養這件事上,二人的觀念一致。
雖說忘戰必危,但好戰必亂,燕國如今大勢已成,自當好好經營,將勢轉化為實,以圖穩重。
“回太子的話,六殿下這些日子在戶部,倒也清閑,整日約同僚們飲酒作樂。”
太子聽到這話,卻搖搖頭,道:
“六弟年幼,也是個閑散性子,我這個當哥哥的,還得勞請徐大人多多擔待指點。”
說著,
太子起身,對著徐廣懷一鞠而下;
徐廣懷馬上起身,恭敬相跪。
禮部尚書寧方盛撫長須微笑,
他是滿意太子的,有儲君之氣,也有日后人君之相;
毛明才不動如山,只是默默地重新打開一份案牘。
當真是兄弟情深?
自是不盡然。
大皇子兵敗將歸,有風聲起,將迎娶蠻族公主,自此當絕一切可能;
三皇子湖心亭春日沐風,夏日聽雷,秋日觀葉,冬日賞雪;
他的人生,只剩下一座亭子,和那一遍又一遍的春夏秋冬。
鄧家的衰落,四皇子失去最大臂助,陛下軍改,一掃軍頭格局,此時的四皇子,已然是折了翅的風箏;
五皇子不愛出門,喜宅家做那木匠活兒,曾數次因此被陛下下旨責罰,卻依舊我行我素;
七皇子太小,大燕不是什么君衰臣強的格局,所以,七皇子很難去觸摸那個位置。
一番算下來,
除了個近期忽然冒頭而出的閑散六皇子觀風戶部,
太子殿下,算是沒有對手了。
奪嫡之爭,向來沒有退路,哪怕一點點苗頭,到最后清算時,都算是天大的罪過。
能坐到一部尚書位置的人,哪個不是自官場上廝殺出來的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