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鄭凡”這個名字,郡主稍許用力地將手中的石子兒打了出去,在水面上飛出幾個水漂。
“老娘不喜歡這個名字,每次聽起來,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明明是她最先認識到鄭凡的,在認識她之前,鄭凡連個官身都沒有,只是一個被征發而來的民夫。
自己,曾問過他,要不要到李家當一個家丁。
原本以為那小子不清楚李家的家丁,鎮北侯府的家丁,到底是個什么意思,所以才傻乎乎地選了個護商校尉這個臨時搭設起來的官職。
但根據這小子之后做出的事兒來看,其絕非愚鈍之人,換句話來說,是他故意的。
這其實也沒什么,堂堂鎮北侯府郡主,哪里會對一個民夫出身的人花費那么多的耐心。
然而,之后,伴隨著其一步一步崛起,受到靖南侯賞識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這才幾年功夫,居然就已經從民夫做到了雪海關總兵的位置上,陛下更賜封其為平野伯。
所以,人家不是不知道鎮北侯府家丁意味著什么,是人家的心氣兒高著,不稀罕用這個帶著點家奴性質的身份去做進身之階。
鄭凡越是優秀,官兒做得越大,戰功拿得越多,
郡主“錯失良才”的事兒,就會越是被提起。
尤其是鄭凡這個北封郡出身的人氏,居然在靖南軍里做到了總兵,是個人總會問一句:為什么?
然后,
郡主知道自己又要被拿出來“鞭尸”了。
什么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什么有眼無珠,總之,什么盆子都能往自己頭上去扣。
最令她郁結的是,自己還不能去分辨什么,也無從去分辨。
當初,自家老子都想要這個人,想從靖南侯手里將人給挖回來,也依舊沒成功。
但那時的自己,其實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這個混賬東西,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老娘當時確實是看走了眼。”
說著,
郡主又看向姬成玦,笑道:
“世人都知曉他鄭凡是你這個六爺的人,是你供出來的,怎么著…………哦,我曉得了。
是瞧著自己曾經供出來的小催巴如今都當上總兵了,自己急了,怕再裝下去,那條鏈子也就斷了是不?”
“哪有什么鏈子不鏈子的,我可沒拿他當狗,是朋友。再說了,以那小子的性子,要真愿意當狗,當初為什么會拒絕您呢?
這就叫,有本事的人,自然就有脾氣。
至于這次嘛,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么,是國庫快撐不住了,父皇才想起我這個早前犄角旮旯的兒子,把我給提出來,給他收弄錢糧豐盈國庫。”
“得了吧,咱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信。”
“唉,還真是沒想到,姐姐您這么看重我。”
郡主聞言,笑了,
道:
“尋常民間的嫂嫂,那是長嫂如母,皇家的嫂嫂,是巴不得自家小叔子全都早夭掉啊。”
這話說得很犯忌諱,但這里是西園,同時以她的身份,說這種話,就算傳進燕皇耳朵里,燕皇大概也就一笑而過。
“姐姐這話可說錯了,長嫂如母的故事挺多了,但實際上,這民間,也多的是妯娌間的勾心斗角甚至是你死我活,這才是常態。”
“行了行了,你來我這里做什么?”
“跟您借樣東西。”
“什么東西?”
“一把劍。”
郡主看向隨侍在一旁的七叔。
姬成玦馬上道:
“可不是這一把。”
郡主此時身邊有兩把劍,一把是自小陪著自己長大保護著自己的七叔,另一把,則在京城外的大營之中。
當世四大劍客之一……李良申。
“那把劍莫說不是我的,就算是我的,我也沒辦法借出去。”
姬成玦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褲腿兒,
道:
“所以,只是來和您吱應一聲。”
郡主眼睛當即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