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其修遠兮啊。”
……
沙拓闕石被封禁在了外面,一動不動。
田無鏡則走入了帳篷內,他看見了一個嬰孩雙手扶著嬰兒床的欄桿踮著腳也在看著自己。
前些日子的四萬楚人說營造出來的尸山血海,
不及此時一嬰孩目光絲毫,
因為這一道目光,
讓靖南侯的眼睛,開始泛紅。
有些人,是注定這輩子都沒有眼淚的,也不適合去流淚。
因為他已經被剝奪了“脆弱”“孤獨”“悲傷”的權力。
就是鄭凡,在金戈鐵馬的生活中,總是會特意預留出一些時間和空間,好讓自己在此時去矯情一下。
在鄭伯爺看來,人生奮斗的意義是什么?
不是為了奮斗而奮斗,而是在奮斗成功之余,可以心安理得地停歇一下,欣賞一下風景,此時的風景,獨好。
一如很多人向往農村的田園生活,
對于有錢人而言,田園是凈土;
對于沒錢人而言,田園凈是土。
這也是魔王們的奮斗目標,現在的蟄伏,是為了以后可以盡情地瀟瀟灑灑。
造反,其實不是主要目的,主要目的其實是自個兒頭頂上,沒人再能管著自己了。
重生一輩子,再活一場,總得追求一下真正地瀟瀟灑灑。
然而,田無鏡不一樣。
他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包括……未來。
他的人生終點,是一座早就修建好的墳墓。
只是,再堅固的墳冢,在嬰孩的目光之中,也在頃刻間被刺破。
田無鏡走到嬰孩面前,單膝跪了下來,讓自己可以和孩子平視。
孩子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陌生人。
父子情深,久別重逢的場面,不適合他,因為他的世界里,還沒來得及裝入什么雜質,也無法盛放過多的情緒。
田無鏡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自己兒子的臉蛋。
可以看出來,自己兒子被養得很好。
鄭凡那家伙,沒有貪掉自己給的“奶娘”錢。
小孩似乎不是很習慣這種愛撫,很多情況下,他其實都是自己玩,以前,還有魔丸陪著他,但這一段時間,魔丸也不在了。
所以,他主動后退了兩步,失去欄桿支撐的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嘴巴嘟起,卻沒有哭鬧,而是默默地轉過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的小屁屁對著自己的親爹。
田無鏡不知道的是,鄭凡這個干爹最喜歡和自己這個干兒子玩兒的是打屁屁的游戲。
也好在小王爺這會兒還不會說話,
否則,
鄭伯爺估計……
田無鏡伸手,將自己的兒子抱了起來。
一個嬰孩,
怎么可能抵抗得了一個能強開二品境界的恐怖武者?
小王爺也很識趣兒,他不喜歡親昵的方式不假,但也懂得識時務。
還抬起頭對著田無鏡笑了笑,
然后低下頭繼續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小孩的重量,真的不重,很輕,很輕;
但當田無鏡將其抱在懷中時,這位麾下數十萬鐵騎的大燕王爺,卻感到了一種萬斤之重。
只是,身為人父的他,并沒有人真的教過他,該如何陪著自己的孩子玩,陪著孩子戲耍。
因為沒人能去教他,也沒人敢去教他。
就是鄭凡,也只是憑借著“干爹”的身份,稍微打打邊鼓。
所以,抱著孩子的田無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忽然間,
小王爺身子開始掙扎向一個方向。
田無鏡將其輕輕地放下來,他爬向了一個包裹,然后用自己的腦袋,將包裹給頂開。
露出的包裹里,躺著很多零嘴。
四娘每隔一段時間,會偷偷給他換一批,以防止這些零嘴變質。
在這一點上,四娘還是細心的,畢竟到底是田無鏡的兒子,真要是吃過期食品給吃出問題了,那麻煩可就真的大了。
小王爺伸手,取了一塊沙琪瑪,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將其抓著,放在了田無鏡的面前。
見田無鏡不動,
小王爺還伸手拍了一下沙琪瑪。
“嘁,嘁………”
田無鏡伸手,將這塊沙琪瑪給拿起來,送入嘴邊,咬了一口。
甜,
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