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個地步了?”
鄭凡扭過頭,微微掀開簾子,看向那邊錯開后漸行漸遠的宰相府馬車。
“老哥。”
“說。”
“你能不能感應到,宰相的馬車前后,有多少高手保護?”
“我可以現在對著那輛馬車出一劍,然后,你的答案,就有了。”
“別介,別介,我就是問問。”
“呵呵,你問這話,是個什么意思?”
“我不是一向膽小怕死么,就想看看別人是否和我一樣。”鄭凡解釋道。
“不是的。”劍圣否定道,“你在騙我。”
“哥,你沒以前好騙了。”
“這是夸贊還是……挖苦?”
“哈哈哈。”鄭侯爺笑了起來。
“你想殺趙九郎。”
“沒有,沒有。”
“你就是想殺他,你這人,在不演戲的時候,尤其是在和你信任的人待在一起時,你的情緒表露得,很清晰。”
“我瘋了么,身為大燕的侯爺,卻要殺大燕的宰相?”
劍圣聞言,幫著補充道:“還是在燕京城里。”
鄭凡搖搖頭,再次端起暖手爐,道:“大燕一直有兩個番子衙門,一明一暗,明著的,是密諜司,這你應該知道。
但因為密諜司實在是太明了,明到了君王對這個衙門都不是很放心的地步,所以,還有一處暗的。
這支暗處的衙門,
被陸府的老爺掌握著,現在是鴻臚寺少卿,陛下的奶哥哥。
這是姬老六很早以前告訴過我的事,所以,他的妻子何姑娘出嫁時,母家就選在陸家,他的長子姬傳業,現在就被寄養在陸老夫人也就是奉新夫人那里養著,美名其曰,是怕老夫人孤單寂寞。”
“怎么又說到他身上去了?”
“按理說,宰輔手上除了內閣,就沒直系的衙門了。”
“好像是這么一回事。”
“但咱們這位宰輔與陛下,就如同孫有道和司徒雷那般,甚至,更不一般。
從親王府,到太子府,再到拜相。
這些年來,雖然他一直秉承著陛下的意志在做事,但他那個位置,從二十年前到現在,經他手,提拔了多少人,又安插了多少人?
為什么乾國的宰輔,隔三差五地就會去位,就會換?
因為宰輔的位置待久了,就太容易樹大根深。
他不掌管密諜司,
但密諜司里,必然有他的人,甚至,那位陸少卿的暗衙門里,也必然會有他的人。
朝堂上,他的人,其實更多;
比六爺黨,比太子黨的人,都要多,因為他的人,很多都掛著六爺黨和太子黨的名頭。
一定程度上,宰輔和魏忠河一樣,都是天子權柄的第一散發點。”
劍圣伸手,揉了揉眉心,
道:
“聽得,頭疼了。”
江湖兒女,不適合聽這個。
“但宰輔又和魏忠河不一樣,魏忠河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宮內大太監,是皇帝的體己人,而宰輔,則是皇帝意志,也就是國策的傳承者,這種傳承,一定程度上,比皇子,更可靠。”
“這話聽懂了,嫡親血脈和衣缽傳人的區別。”
“是。”
“所以呢,你說了這么多,還是對著我說了這么多,是為了什么?其實,這些話你本不該對我說才是,又或者,你其實是在對自己說。
要不,
我還是現在下馬車,趁著宰輔的馬車沒走遠,去刺上一劍吧?”
“他是大燕基石,我也是大燕柱國,怎么可能自相殘殺。”
劍圣閉上了眼,懶得再聽了。
馬車,
繼續行進。
沉默了許久后,
鄭凡再度開口道:
“其實,殺他,不難吧,比如就像先前的那種情況,不在他家,而在街面上。”
有劍圣在,
刺殺誰,都有可能。
當然,這世上也不是誰都能奢侈到將劍圣用作刺客的。
劍圣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