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起身告別,有些喝高了的老何頭喊著經常來送人家出了門。
出了門,
過了街邊拐角。
老仆緩緩地撕開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同時小聲道:
“陛下,六殿下早就到了,許是察覺到附近有奴才布置的密諜司人手,所以就坐在那輛馬車里沒過來。”
燕皇目光微凝。
這時,
那輛馬車簾子被掀開,
姬成玦跳下馬車,走到燕皇面前,跪伏下來。
“兒臣給父皇請安。”
燕皇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
開口道:
“你就不會裝什么都不知道,進來陪父皇一起吃一頓飯?”
裝作沒發現外圍的密諜司高手,
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裝作只是擔心自己丈人急匆匆地趕來,再急匆匆地進了那座宅子,
在看見自己坐在那里吃飯喝酒時,露出一個驚愕的表情;
然后假裝不認識,坐下來,吃一頓飯。
多有趣,
也多溫馨,
你能做,
你也知道該怎么做,
為何卻故意不去做,
朕今日是微服出宮,本就沒什么身份芥蒂。
你明明知道朕的心思,
作為一國之君,今日難得的想親民,想做一會兒普通人,想感受一下正常家庭的味道,
你卻故意,
不滿足朕!
父子倆的交流,永遠都是這般言簡意賅,似乎根本就用不著多說什么話。
燕皇問得簡單,
而六皇子回的,
則更簡單,
只聽得六皇子慢慢抬起頭,看著自己的父皇,
答道:
“累。”
“孽障。”
燕皇抬起腳,
對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兒子直接踹了過去,
姬成玦被踹翻,
隨即又很快爬起重新跪下,
臉上,有一道清晰的靴印,同時嘴角也破了。
姬成玦從袖口里取出兩份折子,
遞送到自己頭頂,
“兒臣呈送關于我大燕新錢鑄造和官府試行票號章程,請父皇過目。”
沉默,
沉默,
沉默;
良久,
“你真以為,朕就真的舍不得廢了你,所以你就有底氣,在朕面前,可以肆無忌憚?”
“兒臣不敢,兒臣惶恐。”
沉默,
沉默,
沉默;
又是良久,
“明日著禮部,昭告我大燕六皇子大婚之事。”
姬成玦跪伏下去,
額頭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兒臣,謝父皇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