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習性上好浪漫,追求灑脫和自由,每年春夏之際,常常能看見在小河邊赤足奔跑的楚人男女,作豪士之態。
但在文化習俗上,楚人又極為復古,尊崇古禮不可褻。
兩種看似極端對立的要素,卻極為和諧地出現在了楚人身上,共融共生。
樂聲,很好聽,大氣磅礴之中隱然有一股風月滄桑之感。
鄭伯爺拿著一支炭筆,對著畫板,閉著眼,一時間,竟然沉浸入這樂聲之中。
一直等到外頭鞭聲炸響,鄭凡才被驚醒睜開眼。
陳大俠站在鄭凡身側,道:“感覺你很陶醉。”
鄭凡點點頭,道:“等回去后,我得讓瞎子也組織個樂隊班子。”
其實,瞎子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因為平日里他喜歡玩兒二胡,所以每當他公務結束之余,喜歡喊來幾個人大家一起玩兒一把合奏。
每每晚上給士兵們上思想教育課時,也會有文藝表演什么的,瞎子已經鼓搗出《平野伯破陣歌》了。
“我不懂詩詞,不通音律,但我知道,它們,是美的。”陳大俠說道。
“嗯,是啊。”
“駙馬福康!”
“駙馬福康!”
屈培駱進來了,內院中,一眾甲士下跪,仆婦仆役們也都跪下來請安。
屈培駱身后,則跟著一群提著籃子的屈氏族人,開始給紅封,其實就是改口費,幾乎是見者有份。
鄭伯爺記得上次小六子來信時里頭說過,這婚禮就和裝潢房子一樣。
你想辦得有格調一些,這沒問題,但如果你砸得銀錢夠多,那么這格調,再低也低不到哪里去。
就連鄭凡,也收到了紅封。
只不過,鄭凡的紅封是屈培駱親自送來的。
鄭伯爺伸手接過一個小箱子,里頭,很沉,銀子的話,有點寒酸了,所以,應該是金錠。
好笑不?
屈培駱居然給自己發金子。
但鄭伯爺還是收下了,同時恭賀道:
“駙馬福康。”
“多謝蘇先生。”
屈培駱應該還惦記著“蘇明哲”為他的大婚寫上一篇詩詞,所以下了潤筆費,但他不知道的是,鄭伯爺也在惦記著一件東西。
寢宮的門,閉合著。
一眾宦官分立兩側,孫公公領頭,趙公公跟在孫公公后頭。
孫公公到底是宮里出來的太監,是見過大世面的,見屈培駱走來,當即大喝道:
“跪!”
屈培駱單膝跪下。
孫公公繼續高呼:“問安。”
屈培駱回應道:“臣,給明慈公主請安,公主福康千歲!”
明慈,是四公主的封號,寓意明事理心懷仁慈。
君君臣臣的界限,是最大的鴻溝。
孫公公這是叫撐場子,哪怕是駙馬,在和公主大婚之前,他也依舊是天家的臣子,所以得跪,得問安。
天家成親,自是不可能有鬧洞房或者堵門這種民間風物兒的,但孫公公現在做的,其實就和很多岳丈在送女兒成親時做的一樣,為了敲打女婿。
孫公公扭過頭,看向趙成。
趙成馬上轉身,跑到寢宮門口,稟報道:“殿下,虎威將軍到了。”
“咔嚓……………”
寢宮的大門,被緩緩地打開。
一身盛裝的公主熊麗箐在左右兩側人的攙扶陪同下,緩緩地走出。
沒有紅蓋頭,她戴的是鳳冠,下卷珠簾,美目掃下,自是一股子天家威嚴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