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么一個爛攤子,自己用一年多的時間,讓大燕百姓生計雖說比當初艱難一些但還算平穩,國庫雖說寅吃卯糧但當毛明才上折子要修望江河工時朝廷還能再擠出一部分去投入。
姬成玦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換其他人來,根本做不到給自己父皇的“宏圖霸業”兜底。
“兒臣罪二,未能在膝前精心侍奉母后,使得母后過早薨逝,為子不孝,兒臣有罪。”
聽到這個“罪責二”,
后面跪著的一排皇子們,除了小七,其余人都有些驚愕地抬頭看向跪在最前頭的太子。
包括姬成玦。
姬老六先前并不覺得太子拿國庫的事兒是要針對自己,因為在這事兒上自己是給父皇背鍋的,敲這一口鍋就是在敲父皇的臉面。
現在看來,
確實是這樣,
太子不是在針對自己,
這是在針對父皇!
皇后突然薨逝,對外宣稱是病逝,但病因是什么?
是靖南侯自滅滿門!
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相信,燕皇當日不知道晚上靖南侯要在田家做什么。
但就是如此,
燕皇依舊準了皇后回家省親!
那一日后,皇后驚懼成疾,時而清醒時而瘋癲,身為一國之母,卻落得那番境地,可能對她自己而言,活著,更是一種折磨。
“兒臣罪三,上,不得父皇喜愛,中,不得百官擁護,下,不得兄弟信任,兒臣愧對東宮之位。
兒臣有罪,
為我大燕千秋萬代計,
請辭東宮之位!”
說完,
太子將自己頭頂象征著儲君的金邊飛龍帽摘下,放在了身前,長拜下去。
在此時,
鄭伯爺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真的沒想到,
原本以為燕皇的忽然問罪,算是最大的一塊巨石砸入了,誰料到太子來了個更狠的。
這儲君位置,
他不坐了!
鄭伯爺本能地想要去看姬老六的反應,姬老六此時在瑟瑟發抖。
是的,
在發抖,
不是激動得發抖,
而是咬著牙,
他,
在恐懼。
雖說誰都清楚,現如今的燕京,是姬老六的“六爺黨”在和太子爭奪國本之位,按理說,太子被逐出東宮的話,老六上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老大娶了蠻族公主,如今能繼續得到領兵的機會已經是邀天之幸。
老三廢了;
老四失去了鄧家支持后,也是消沉無比,至今無法得到復出的希望。
老五最是普通,一直沒什么聲音。
小七,太小,除非燕皇能長壽綿延扶持小七,否則一句主少國疑,他就和那個位置無緣。
鄭伯爺將目光緩緩地瞥向坐在自己身側的宰輔,
發現趙九郎依舊在“修仙”。
鄭伯爺真的好想去提醒他一句:
喂,你是宰相唉,太子請辭了你居然當沒聽到?
但人趙九郎確實是當沒聽到。
趙九郎不說話,自然就更沒有鄭伯爺說話的份兒了,少頃,鄭伯爺調整呼吸,繼續入定;
當你不知道前面的沼澤怎么過去時,
沒關系,
跟著前輩走,準沒錯。
燕皇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久久不語。
其實,
太子的三大罪,
與其說是太子的,倒不如說,是他這個皇帝的。
國庫的虧空,是因他的好大喜功,連年征戰;
皇后的死,是他自己不憐惜發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