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素聞晉地兵馬不穩,但晉地遼闊,需晉營以充實,若攻楚,可消耗晉人青壯。”
晉地一大不穩定因素就是晉地兵馬,基本上,他們駐扎的地方,附近都會有一支燕軍以作盯防。
這些人,可以當攻楚的炮灰。
攻打楚國,必然是從晉地發兵,這些晉地兵馬調動也能方便,而如果攻打乾國,必然要從晉地抽調燕軍去乾國戰場,到時候,三晉之地的燕軍少了,晉人兵馬誰來去看防?
反正都是不穩定因素,倒不如去當炮灰得嘞。
這話,說的沒錯,但怪就怪在,居然是太子說出來的。
燕皇目光一凝,道:
“身為儲君,應當修德。”
王煉馬上跪伏道:“臣兼領東宮詹事,未能教導好太子,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太子這建議,其實沒錯。
錯就錯在,他是儲君,親口說這種話,不合時宜,會失了體統。
就比如玉盤城下的殺俘,
楚人的和約燕皇看都沒看,因為他知道那邊田無鏡的做法;
最后,也只是順勢削掉了田無鏡的王爵。
他自己,還是干凈的,壞名聲,都是靖南侯背著。
這不是雙標,也不是虛偽,而是身為皇帝,他本身就有著凝聚國家民心的作用,所以,他必須得是純凈的。
要讓子民們認為他是可依靠的,是慈祥的,是大家的父母。
太子也低頭下來,
道:
“父皇恕罪,兒臣孟浪了。”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因為太子的建言,很好,唯一的瑕疵,只是說話的方式,但瑕不掩瑜。
鄭伯爺下意識地去看姬老六,
很顯然,
姬老六被太子搶白了。
既然姬老六已經決定聽從鄭凡的建議,去侍奉自己的老子,讓老子開心,接下來,肯定是支持先攻楚,否則和自己明里暗里都算是穿一條褲子且為名義上六爺黨下第一干將的平野伯豈不是全無用武之地了?
但太子先將他要說的話給說了,
最可氣的是,
太子居然拋棄了他原本的“宅心仁厚”,搶奪了自己的人設!
一時間,
就是姬老六也有些弄不清楚自己這個二哥的套路了,
一會兒玩兒頹廢,一會兒玩兒激進,
難不成一個監國位子,就讓他又燃起了斗志?
“成玦,你說。”
被點了名,姬成玦只能開口,而且還不能復述太子先前的話,復述別人的觀點,在政治上,是大忌;
“父皇,兒臣認為,應當攻楚,若要行大戰,戰場距離我大燕本土,自是越遠越好。”
晉地,尤其是原本成國的東半部,早就因為野人和楚人十室九空了,本就是打爛了的地方,那就繼續打唄。
御敵于國門之外還有另一套說辭,那就是戰場也距離自己的傳統領土越遠越好,三晉之地是新附之地,而大燕原本的國土,才是八百年來祖宗辛苦經營之所,是姬家,是燕人的根本。
姬成玦又道:
“且上次我大軍攻乾,固然打到了上京城下,但后方領土,其實都未能占領,乾人三邊堅固,只需固守,我大燕兵馬只能進退不得陷入泥沼。
而若是攻下鎮南關,則對楚局勢主動權易主,是否繼續擴大戰爭規模的主動權,就在我大燕手中。
兒臣覺得,若攻楚,必先克鎮南關,且就算是欲攻乾,也必須先克鎮南關,以堵塞楚人北上之路!”
燕皇則將目光落在了鄭凡身上;
“先攻哪個,都有利有弊,分析來分析去的,也不會有萬全之策。平野伯,你說說,說一些,他們沒說過的東西讓朕聽聽。”
“臣請陛下先行攻楚!”
燕皇笑了笑,
很平靜地道:
“繼續。”
鄭凡深吸一口氣,
擲地有聲:
“因為臣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