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夢么?
鄭凡其實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他現在正站在一片鳥語花香之地,四周綠草如茵,芬芳撲鼻。
他記得自己在哪里,曉得自己現在在打仗,是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但當他抬起頭,看見山坡上背對著自己坐著的那道身影時,鄭凡卻刻意地沒讓自己的意識去強行將這個夢給破開。
做夢,如潛水;
當你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時,接下來大概就是被浮力推出水面,也就是……蘇醒。
但有些人,是能夠控制自己夢的延續的,鄭凡,更是可以。
這并非是因為鄭凡在精神力方面有什么異于常人的地方,瞎子是精神力者,他不是;
原因在于魔丸曾好多次上過自己的身,其實這本就是一種精神強行刺激肉身的方式,因為每次附身后,鄭凡的實力依舊取決于其本身,只不過魔丸可以將他自己的戰斗經驗和意識覆蓋上去從而達到超常發揮的效果而已。
任何人被鬼一次次的附身,總歸會出現一些變化的,就如同河道不停地被大水沖擊,自然而然地就會拓寬。
鄭凡現在無法使用精神力,但精神力的強韌,已經很可怕了,至少在自己的“意識”里,可以做出更多的操控。
邁開步子,他開始向山坡上走去。
坡不高,但走上去時,很累,空氣也似乎在變得越來越稀薄,自己也開始喘氣了。
但他還是在咬牙堅持著,幾乎就是將腳一步一步地提起來;
終于,
鄭凡走到了坡上。
側過臉,
看向那個坐在山坡上的人。
恰好,那個人也在此時轉過頭來。
鄭凡看見了……自己。
是的,
這個坐在山坡上的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
“你很失望?”
鄭凡坐了下來,喘著氣,道:
“有點兒。”
“那你想見到的,是誰?”
鄭凡沒回答。
“我知道,你想見到的,是靖南王。”
鄭凡依舊沒回答。
“但這是你的夢,你自己的夢。”
鄭凡笑道:“所以,在我的夢里,我就不能看看別人么?”
“有什么意義呢?我的臉,當然可以變成其他人的樣子,靖南王的,鎮北王的,先皇帝的,姬老六的;
甚至,
四娘的、熊麗箐的、柳如卿的,甚至,福王妃的,都可以。
你想要看么?
但你看到了,又有什么意義?
本質上,你看到的,還是我,還是你自己,無非就是換一層皮,在自己的夢里,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他媽的在自己的夢里被自己教訓?”
“很奇怪么?我說的話,本就是你說的話,你其實是在和你自己說話而已,我本就是你的一部分。”
“這個對話太俗套了,你接下來要是再繼續說你是我的心魔,是我分裂出來的另一個我,那我真的是要吐了。”
“你一個武夫,哪里來的心魔?你配么?”
“艸!”
“也就是最開始時,在荒漠民夫營里,阿程和三兒抓了幾條魚讓你開了開刀,第一次殺人,你失神了幾下。
但你還記得么,
那蠻人的鮮血濺到你臉上后,你還舔了舔,這鮮血味兒,你當時可能還覺得不賴吧。
第一次殺人,就和第一次**一樣,總覺得自己一下子就爺們兒起來了。
第一次失神,也無非是在田無鏡自滅滿門的那一晚,但你驚訝的是死人么,你被夢魘到的,是田無鏡那句:自我田家始。
再之后,你的路,其實挺一帆風順的。
畢竟在你身邊,有七個魔王。
他們就算是輔佐一頭豬,也能輔佐出個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