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兩日間,雙方大軍的接觸,已經到了一種極近極近的距離,若是比作兩個人的話,相當于面貼著面站在一起,連彼此的睫毛,都能夠清晰地掰數。
“你覺得陳陽,到上京城了么?”劍圣問道。
“怕是已經都拿下了。”鄭凡回答。
“那你覺得乾人回過神來了么?”
“彼此虛實都已經清楚,乾人在前兩日應該就明白過來了,我的王旗在這里,我的主力,卻不在這里,又不在這附近想要夾擊他乾國某一路,那能去的地方,就只剩下唯一了。”
“乾人知道了,卻沒撤,為何?”
劍圣沒等鄭凡回答,就笑道:“那位乾國的官家,是拼著不回頭收復都城,也要來吃了你。”
“他瘋了。”
鄭凡這般說道。
“我倒是覺得他沒瘋。”劍圣搖搖頭,“可能是我的心眼兒小,這輩子,也就適合舞個劍了,所以我覺得,不惜一切,先將你給解決掉,其實是劃算的,對于他們而言。”
“你也瘋了。”
“大概吧,但你想想,人家上京,丟了也就丟了,丟了上京,再丟了你,豈不是兩頭都落空了?倒不如切切實實地抓一把在手里來得實在。
也就這一次了,依照你的脾氣,下一次再想自己以身涉險,讓乾國抓住機會,怕是難了,甚至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了。”
“老虞啊,我現在心里慌得很,咱能不能換種方式來說話。”
“好,你決定怎么辦,怕是明日,乾軍就要進攻了。”
“突圍啊,我不想死。”鄭凡很直白地說道,“我還沒活夠,我倆孩子,還在他們親媽的肚子里的,還沒見到人呢。”
“能突得出去么?”
“很難,但總不可能真就困守在這里,困守的話,那是必死無疑。
不過,有一件挺欣慰的事兒,乾軍沒有回首,那就意味著,陳陽那一部按照計劃拿下上京后,倒是有機會可以再繞出來。
本來,他們是很難再轉回來的。”
“所以,陳陽那一部,原本就是你打算用的棄子?”
吸引乾軍主力回上京,讓陳陽去牽扯乾軍的兵馬,自己則可以趁機撤出戰局,一路向北亦或者是東北,總之,算是逃出生天了。
“你知道上京的作用和意義么?”
“知道。”
“付出這種代價,換人家一座都城,很劃算。這一刀,足夠乾人流很多很多的血,而且得流很長很長的時間。
至少,可以讓乾人,在五年之內,沒能力組織大軍向北搞事情了。
五年,
我晉東將更加兵強馬壯,
五年,
姬老六能讓燕國,緩過氣來了。
這是最難過的一道坎兒,整個大燕再過去這些年,一直都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面。
至少,
我將這個局面,給撐下來了。
等燕地、晉地,這口氣,順下來,就是大燕,向乾楚一同宣戰的時刻。”
劍圣點點頭,道:“但你還是沒說,你打算怎么突圍。”
“讓身邊的這支兵馬,為我做掩護,給我創造突圍的機會。”
“說得,這般簡單么?”
“簡單?”
“這是直接就打算斷尾求生了?”
“是。”
“不是你的兵,所以你不心疼?”
“就算是我的晉東兵,我也會這么做,李富勝是將,他可以陪著自己的部下戰死,戰死時,說不得還在想著,讓我來替他報仇。
我是帥,我一個人身系晉地的安穩。
我死了,誰來替我報仇?
誰又能來繼承這項事業?”
“這話說得,很冠冕堂皇。”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虛偽?”
“我不知道,但我感謝你對我的坦誠。”
“我的坦誠,可不僅僅是對你。”
“哦?”
鄭凡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