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還能坐上馬背的,不足兩千人,且各個帶傷,人人浴血,其中不少人,注定支撐不了多久。
他們擊垮了北羌騎兵,也擊垮了一支乾國禁軍;
不,
不是擊垮,
是踏碎!
就是這兩千人,誰也不清楚,在接下來的轉移中,還能剩下多少。
鄭凡抿了抿嘴唇,
喊道;
“本王會記得的,永遠記得在這里,有八千兄弟,為本王而死。”
說著,
鄭凡提高了音量,舉起了刀,
“本王不會讓他們身死異鄉,
本王日后會將這里,
變成我大燕的國土!
他們累了,
就讓他們在這里先歇一歇,
將來,
我們再回來看他們!”
他鄭凡,
這一世本就追求一個活得瀟瀟灑灑,
該謹小慎微時謹小慎微,該不牽連因果時不牽連因果,我自樂得逍遙,哪管外頭洪水滔天;
饒是面對那晉國太后,也只是摸一摸手,吃點兒豆腐;那福王妃自薦枕席如此,到底也沒真要了她的身子。
無他,
怕麻煩耳。
可惜,
他大燕平西王爺一直想活一個順心意;
本來這世上,他欠的人情債,也就那么幾個,真擱心里頭的,怕是一巴掌都能數得過來,在這方面,可是小氣到無以復加。
但偏偏,
在今日,
在這里,
一口氣欠下了八千人的情,八千人的債!
我鄭凡從未自詡什么好人、好漢,反倒是自認陰險狡詐貪婪無度;
但還真就認一個死理,
那就是:
欠債,
得還!
……
乾軍的包圍,來了。
可以說,乾軍已經竭盡全力地在行軍,在收緊這包圍圈了。
但,
他們還是來晚了。
燕軍,護衛著他們的王旗,逃出了包圍;
如果說,
這也叫逃的話。
李尋道站在這片戰場上,鮮血此時還沒有凝固,戰場上,還有不少北羌人和乾人的傷病在哀嚎,在被救治。
至于燕人自己的,
基本沒留下活口和傷號。
這是怎樣的一種決絕,這又是怎樣的一種信念。
李尋道站在這里,心里,滿滿的駭然。
他知道,
那位平西王這次所率的入乾兵馬,并不是他的嫡系晉東軍。
但即便如此,
這支不是他的嫡系的兵馬,居然也愿意為了他,以這種慘烈至極的方式,幫其突圍。
作為一國之宰輔,
他看問題的角度,和其他人不一樣。
在這里,
他看見的是,那位燕國的平西王,在燕軍之中的恐怖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