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上一個像父親這般,忠于乾國的人……是刺面相公。”
“……”祖竹明。
刺面相公當年被下獄,最后死于牢獄之中,幾乎是乾國政壇上的一塊禁地。
可太陽底下沒新鮮事兒,對于普通人而言撲朔迷離的事情,在真正上位者眼里,無非……也就那么一回事兒。
作為乾國的鄰國,刺面相公的死,燕國也是極為重視,密諜司再不行,特意打探一件這么大的事情,也是能辦到的。
祖竹明沉默了許久,
見自己父親不說話,
祖東成打破了短暫的平靜:
“父親應該收到……家里來信了吧?”
祖竹明點點頭。
趙元年在江南,建立偽朝,而祖家老宅,就在趙元年的勢力范圍之中。
先前軍議上的混亂,有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大家伙都收到了風聲,江南祖家,已經投靠了趙元年。
從太尉到上將軍,一流水的武將官職看下去,里頭姓祖的,一大堆。
所以說,
趙元年在江南當那個官家,有“太二”山的荒唐,
但也有真正政治影響力上的發揮。
好歹也能沾親帶故點兒攝政王半個“義子”的身份,趙元年還是有些水準的。
現在,三邊大軍這里,分為多個派系,有各自不同的政治目標與需求。
有的,想要投降燕人,這不談。
有的,是想帶兵馬離開三邊,去老家割據,再看風向;
有的,則是打算去擁立某個藩王,再立一個新朝廷。
最后一類的,人數還不少,因為百年前,乾國太祖皇帝,就是在一個如斯亂世之中起家建立了百年大乾的。
相對應的,
祖竹明因為有道德潔癖,所以,和投降派格格不入;
又因為江南祖家的倒戈與吃相,使得祖竹明在那些反抗派里,也無法融入;
又因為祖家根基在江南……要想回去割據,也得從北到南橫跨整個大乾,這幾乎無法實現,真當燕人是瞎子?
放著你在眼皮子底下帶著祖家軍一路溜達回家?
故而,
堂堂三邊都督,竟然和手底下這些個派系的立場與意志,都截然不同。
“東成,你在燕國那邊這些年,過得還好么?”
“父親……孩兒過得,挺好。”
祖東成咬了咬牙,
繼續道:
“孩兒已成親生子。”
“子?”
“是,您在燕地,有兩個孫子,兩個孫女。”
“恭喜阿郎。”陳伯馬上開口道。
祖竹明則迅速問道:
“你妻子是誰?”
“是大燕賢碩郡主,先帝……指婚的。”
大燕,曾經有一個很有名的郡主,就是鎮北侯府的那位。
不過,這并非意味著大燕就一個郡主……姬家皇族里,郡主,還是不少的。
“燕人,是真舍得……下本錢啊。”祖竹明感慨道。
自己那兒媳的父親,是大燕先帝的兄弟之女。
在宗室里,算是很有排面的那一批了。
“呵呵呵。”
祖竹明低下頭,笑了起來,
“合著……老子我守了這么多年的三邊,擋的是自家的親家?”
“父親……陛下說,他愿以仁義治乾,乾人將與燕人無異,一視同仁。”
“這些屁話,不用和為父說。”
祖竹明看著自己的兒子,
問道:
“孩子們,多大了?”
“回父親的話,長子和次子乃雙生子,今年十三歲了。大丫十一歲,二丫十歲。”
“都十三歲了?兒啊,你就這么急么?”
祖東成羞愧地低下了頭。
他知道自己父親驚詫的地方在哪里,從長子的年齡,再算上十月懷胎來推算,他祖東成被俘后,基本就沒堅持多久,就去和姬家宗室女……生孩子去了。
“父親,陛下有東西,讓孩兒轉交父親。”
“書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