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
太廟的門,
被從里頭,推開了。
皇帝邁出一只腳,
外頭的風雨,
迅速沾濕了御靴,
皇帝微微皺眉。
在皺眉的這一剎那,
天上的雷霆,頓時熄滅;厚重到令人絕望的烏云,也隨之快速消散;
連那陽光,
都像是急著討好一般,趕不及地就照射了下來,似是爭先恐后,為那天子,烘干那微微雨漬。
老貔貅睜大了眼睛,驚愕地看著這一幕。
它不理解,它也不懂,它很彷徨……甚至,先前明明是它領著皇帝過來的,可眼下,再看皇帝時,竟有種褻瀆該死的罪惡感。
自大夏崩亂,
八百年了,
這天下,
終于又出了一位真正的………天子!
他的腳步,
他的聲音,
他的目光,
會穿透歷史的長河,分割歲月的桎梏;
甚至,
超越其朝代、國家的局限。
心有虔誠者,
抬頭仰望,
不見什么花里胡哨的各種神祇,只能看見,他的身影。
這時,
欽天監的一眾煉氣士快步趕來,在遠處跪下,
欽天監監正跪伏下來稟報道:
“陛下,楚地大澤方向,有人在喚我大燕國運!”
一個“喚”字,用得極好。
這國運,豈是誰都能借的?
普天之下,一國之中,正常而言,唯有天子首肯,才能將國運分割,譬如當年百里劍從乾國官家那里借來一縷大乾國運開二品之境。
但在大燕,有兩個人……可以。
因為大燕的天空,是日月并存,交相輝映。
先前還明言要制止皇帝,教皇帝坐著什么都不做的老貔貅,
在此時,
身體發顫,頭都不敢抬,更別提出言阻止了。
皇帝站在御階上,
叉著腰,
道:
“打從他當那翠柳堡守備起,就是朕在后頭供養著他。
他打仗,
朕給人,給錢,給馬,給甲,給糧……
多少年了都,
早習慣了。
他呢,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德性;
罷了,
辛辛苦苦攢這家當,不就是預備著到緊要時候用么。
欽天監,聽旨!”
“臣在!”
“給他,給他,都給他,不要吝嗇,不要舍不得。
家底兒用光了,
不怕,
大不了朕再和他一起掙回來就是了。”
“臣,遵旨!”
緊接著,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身側匍匐著的老貔貅身上。
“楚國有一只火鳳之靈,年代久遠了,就有些蹬鼻子上臉,把自個兒當半個主子了,實在是可笑至極。”
老貔貅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皇帝伸手指了指跪伏在下方的魏忠河等人,
“他們,是朕的家奴。
你呢,
頂多算是朕的家禽!
你算個什么東西,
敢把眼睛往上看,瞎了你的狗眼!”
這一刻,
皇帝口中說出了那句,
先帝在彌留之際,曾對這皇宮內老貔貅所說的一句話:
“畜生,終究是畜生!”
“這國運,一半是朕的,一半是他自個兒打下來的。
人情往來歸人情往來,難得那姓鄭的這次敢玩兒這么大,這么灑脫,咱也不能太磕磣了不是?”
“魏忠河。”
“奴才在!”
“替朕把這頭畜生宰了,給那姓鄭的,助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