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奴婢們的本分,”福子給金秀理好了衣裳,又拿著一面鏡子讓金秀看了看背面,金秀點點頭,今日的衣裳是品藍底繡紫色長壽花錦袍,脖子上掛著一根素白萬字頭的彩悅,端莊大方,顏色素凈卻不失華麗,身為今日待客的女主人,不應該也不能夠穿的太過于富貴嬌艷壓了客人一頭,那樣是不成的。金秀坐下來預備頭飾,福子邊給金秀插頭飾,又邊說話道,“不必讓福晉這樣說的。”
“也好,”金秀笑道,她拿著一根玫瑰花樣兒的金簪子在鏡子里頭比了比,交給了福子,福子馬上就給金秀穿插了起來,“等著出了正月,到時候我讓小葉子去找找內務府,能不能派你們出宮辦事兒,或者是讓你們告假回家去看看。”
“若是這樣,倒真是奴婢們的福氣了!”福子笑道,她手腳利索的給金秀預備好了首飾,“奴婢倒是也不必出去,家里頭阿瑪額娘都在直隸呢,就算是出去了,也是不得見的——小巧是京師人士,她若是能出去,還真的能抽空回趟家。”
感同身受有些時候是需要的,金秀現在肯定是不能肆意妄為,不能胡亂走動的了,就算是再想念家里人,再想著要和家里人見面,或者是住在一塊,那也要忍住這種噴薄而出的**,不能走錯一步,想著像小燕子一樣隨意違反宮禁,只怕是有十個頭都不夠砍的。
“你們當差辛苦,又不得見家里人,是該讓你們找個時候出去出去,你們倒是能出去,我卻不能,所以還是要讓你們有機會出去的。”
“福晉別擔心,”金秀是好說話之人,又不是那么會擺譜或者是事事兒要求盡善盡美吹毛求疵之人,素日里頭都是寬和為主,倒是比絮絮叨叨的章嬤嬤,冷面狠手的容姑姑要好說話多了,所以福子還對著金秀挺親近的,她見到金秀似乎臉上露出了一些憂愁之意,于是開口勸慰道,“咱們跟著您什么時候住在宮外去了,想必到時候想見家里人就方便了。”
“怎么?”金秀奇道,“我若是和阿哥出宮去住,你們也能跟著出去嗎?”
“是,”福子笑道,她給金秀穿戴上了金手釧,“別說是我和小巧這些了,就算是小劉子和小魏子,也是跟著十二爺一起出去分府住著的,到時候還是我們這些宮里頭分派的宮女太監伺候著十二爺和福晉呢。外頭的人不怎么用,就算是用,也是在外頭做些粗使的活計——哦,這些都是章嬤嬤告訴我們的。”
“若是如此,就是最好了,”金秀起初還不想出宮住,這是在未入宮之前如此想的,她既然打算是嫁給了永基,那么自然要為永基的前程謀一些出路來,去緬甸當差,這是金秀為永基設計的一條出路,這個出路可以為永基積累一個比較豐厚的資本,如果有了功勞,那么封爵的機會很大,那么將來兩人的日子就能夠過得更舒服一些,按照永盛皇帝那小氣的樣子,若是無名無分的一個阿哥,空桶的阿哥真是過得半點意思都沒有,所以一定要有功勞,有了功勞,那么不管是日后分派差事兒,或者是能夠承襲一個爵位,這對于十二阿哥來說都是一個不錯的開始,靠著這樣的功勞,那么日后分府,日子就從容了。
她之所以不想出宮居住,是因為覺得永基的爵位還是太低了些,鎮國公……這個爵位在前頭大炎的時候,若是有一個公爵的爵位承襲下去,真是了不得的高等爵位了,可永基是皇子,外頭比如傅恒這種異姓功臣的封爵就是不能用了,必須要用宗室的爵位來辦。
而宗室的爵位,從高到低,親王、郡王、貝勒、貝子、奉恩鎮國公,奉恩輔國公,這樣六級之下,才輪得到永基的這個鎮國公,若是算做普通宗室,遠派的宗室,那么這個居委的確不算錯了,可永基是皇子,說句實話,又是在軍前效力,征緬大局上有功勞的,有功勞的皇子卻只是給了一個鎮國公,金秀是頗為驚訝的。
按照永盛皇帝的性子,給皇子的爵位等閑不會給,他更喜歡讓阿哥們開始當差,金秀起初也覺得皇帝會讓永基當差,至于爵位日后等著年歲再大些的時候,再進行敕封,可如今皇帝給了這么一個不上不下的爵位,差事兒倒是沒給,讓永基繼續在宮里頭讀書,不用搬出去住,金秀的打算,算是落空了一半。
住在宮里頭也好,起初的金秀也是這么安慰自己的,權力就好像是房地產,在越靠近政治中心的地段,越貴。住在宮里頭,到底要比住在宮外更靠近權力一些,對著永基的未來是有好處的。
可是金秀沒意料到,宮里頭的日子不是那么好呆的,就算是沒有皇貴妃在一旁虎視眈眈,繁文縟節和程序化的事情,也足夠讓金秀不厭其煩,人總是在缺了什么的時候才會分外留戀,現在的金秀,在宮里頭住了三四個月,倒是有些想念外頭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