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深吸口氣,招手叫溫桃蹊近前,拉了她一只小手,把人往身邊帶著坐下來:“這東西是你大哥帶回來的,城北陸記典當行的掌柜叫人把東西送到了柜上,特意叮囑了,要親手交給你大哥,你大哥打開一看,就是你的那頂小金冠。”
她說的平平淡淡的,溫桃蹊卻一時如坐針氈。
她的東西一向都收的很好,而且這頂金冠,今晨她才問過,白翹說……孫媽媽?
她彎彎的柳葉眉蹙攏到了一處去,趙夫人屋里點了檀香,能定心神的,可此時卻顯然沒用,她心神亂的很,好半天才勉強穩了穩:“陸記怎么認得這是我們家的東西?”
“這金冠原本就是陸記金鋪打的,你大哥為著你的生辰,尋思了很久,提前了半年時間就跟陸掌柜定下了這頂金冠,是以他認得這是咱們家的東西。”趙夫人端著耐心同她解釋,也瞧的出她心神不寧,那不像是茫然無措,反倒有些質疑和憤怒在里頭。
自己養出來的孩子是什么樣的脾性,趙夫人是最清楚不過的,這個女兒生來金貴,是他們溫家長房唯一一個嫡出的女孩兒,嬌生慣養的,素日里嬌蠻些倒是有,但絕不是個刁鉆的性子,同家中的丫頭們也都處的和睦,鮮少有吊臉子的時候。
“你這個東西,素日里都是誰在收著?”
溫桃蹊喉嚨滾了兩滾,似乎想開口的,話到了嘴邊,又咽回了肚子里。
她把小手往外抽一抽:“阿娘,我能自己處置這件事情嗎?”
趙夫人目光一沉,看向了白翹。
白翹心下咯噔一聲,方才姑娘看的那一眼,她自己也是瞧見了的,夫人是經歷過事兒的人,瞧了姑娘那一眼,豈不是要以為是她手腳不干凈嗎?
丫頭慌了神,就想提了裙擺跪下去,溫桃蹊話說得快,趕在了她動作之前:“這事兒同白翹沒關系,阿娘,我心里有數,既是我房里的人手腳不干凈,能不能叫我自己處置?橫豎也還有阿娘替我瞧著,我要是處置的不好,阿娘再料理她們,成不成?”
她都這樣說了,趙夫人哪里有不同意的,況且孩子漸次大了,早晚是要許了人家的,她這個女兒打小就是當宗婦教養的,以前有好些事兒不教給她,是覺著她年歲還小,實在沒那個必要,如今也十三四了,如何持中饋,如何調教家里的仆婦奴才,也該一點點的提點教導她。
如此想來,趙夫人便點頭應了:“具體是怎么一回事,你有不明白的,去問你大哥,有料理不來的,打發人來告訴我,我來處置,只是不要把事情鬧的太大了,傳出去給人家笑話,這陣子李家也常派人到咱們府上來走動,再叫人家家里聽了信兒,豈不說咱們這樣的人家,連家里的奴才也調教不好,知道嗎?”
溫桃蹊口口聲聲的應下來,打發了白翹帶上錦盒,又同趙夫人撒嬌了一場,才領著丫頭出了上房院,余下一概不提,只是臉色陰沉難看的很。
白翹心里還是不安定,那錦盒在她手上仿佛千斤重:“姑娘,這事兒跟我真的沒關系。”
“我知道。”她聲兒悶悶的,“當然是跟你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