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長青一攏眉:“為表哥的事?”
她點頭,便將趙夫人先前與她所說,悉數與溫長青復述了一回,臨了了又嘆氣:“要我說,表哥未免太不爭氣,鬧出這樣的事情,還不曉得收斂,如今弄成這樣子,連爹娘也跟著著急生氣,還不知姨媽遠在益陽怎么樣呢。”
溫長青臉色微變,長臂一動,似乎想去拉她,可手遞出去,僵在半空中,到底沒有抓上她的胳膊,只是愣愣的看了會兒,肅容叫她:“吃了飯就回來,人家下了帖子請,專程說了是請我們兄妹兩個,你無故推辭,未免太失禮。”
溫桃蹊有些生氣,可是拗不過他,他說的也在理,人家是誠心相邀的,她無緣無故的就推脫不去,一來失禮,叫人覺得她拿喬托大,目中無人,二來也傷了彼此相處的和氣。
但不管怎么說,她已然將不情愿表達的如此明顯,大哥還是一定要拉她一同前往,這令她心中很是不快,只是面上不再顯露罷了。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溫府大門,門外早備好了兩頂青灰色軟轎,等二人上了轎,轎夫便一路往青雀樓方向而去了。
歙州城物阜民豐,百姓們安居樂業,城中酒樓茶肆數不勝數,可要說其中拔尖兒的,這青雀樓,便算是一個。
自溫府出來,向東串過三條街,再向北行越有一刻鐘,軟轎穩穩當當的停下來,兄妹兩個下了轎來,溫長青有意等她,便在門前站定住,一時未動。
溫桃蹊一抬眼,瞧見了二樓處高高掛著的“青雀樓”三字,另有大紅燈籠六只,她便嘖聲咂舌:“陸景明出手可真是闊氣,隨隨便便請客吃頓飯,都要挑了青雀樓這樣的地方來。”
溫長青這時才感覺到,她好似真的不喜陸景明,更不愿與他多做往來打交道,是以字字句句都帶著刺耳,刻意挑剔。
他低頭看她,不動聲色:“子楚一向都是個大方的人,他揚州陸家也是鐘鳴鼎食之家,他是長房嫡子,自然是錦衣玉食長大的,這有什么稀奇?難不成你若要請了林姑娘出來吃飯,會選了街邊小鋪子,隨便點上兩碗湯,就算了?”
他處處都為陸景明說話——溫桃蹊冷哼一聲,別開臉,索性不再看他。
溫長青無奈,邁開了步子進門去,樓中卻早有小二等著似的,一見了他進門,勉強算得上清秀的一張臉上,堆滿了假笑,便迎了上來,又作勢請他二人上二樓雅間。
溫桃蹊跟在他身后也不言聲,只是等到上樓時,溫長青往側旁讓一讓,叫她先行,她也不說什么,略提了裙擺處便往樓上走。
原本這樓梯修的挺寬敞,可架不住有些人多吃兩杯酒,走路晃蕩,一個不留神,便撞了人。
溫桃蹊就是在將要邁上最后一階樓梯之時,被個滿身橫肉的男人撞了肩,彼時她已是閃躲不及,生生叫撞了這一下,她一個柔弱的小姑娘,一時站不穩,下意識要去抓樓梯扶手之時,人卻已經不受控的往后栽去。
溫長青跟在她身后的,也嚇了一跳,忙伸了兩只手去接她,這樣高的樓梯,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卻不料他還沒碰到人,溫桃蹊整個人已經被拉了回去。
他抬頭,順著抓緊了溫桃蹊右臂的那只手往上看,便正好瞧見了還是眉眼彎彎的那個陸景明,只是他此時仿佛……臉色有些發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