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兩個到了上房院時,溫桃蹊已經有些氣喘吁吁地,溫長青好像才想起來把腳步放慢些,她跟上前去,溫長青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領著她進了門去。
彼時趙夫人正忙著看禮單,一抬眼,瞧見了兄妹倆前后錯肩的進門,把手上禮單反手扣在桌案上,朝著溫桃蹊招手:“你們兩個怎么這個時辰又一起過來?”
溫桃蹊順勢上前,在趙夫人身側坐下來,正待要說話,溫長青攔在了她前頭開了口:“剛才要帶她出門去聽戲,外頭送了封信給我,是長玄叫人送回來的,就又帶著她回來了。”
他話音落下,溫桃蹊窩在趙夫人的懷中,翻了個白眼過去。
他只當沒看見,踱步往旁邊禪椅坐過去:“我聽她說,娘方才生了場氣?”
趙夫人是個心寬的人,這事兒過去了,那股子氣勁兒也就過去了,眼下溫長青再提起來,她也沒覺得多氣惱,只是嘆氣:“是啊,為著昶哥兒的事情,弄得咱們一家子也不得安生,你姨媽來信的時候,字里行間的,看的我心里難受的緊,好在你跟長玄都是乖巧聽話的孩子……”
溫長青無聲的笑著,心說那也是如今罷了,早些年間一家子不也為了老二發愁上火嗎?
“長玄信上所寫,跟揚州的事情大有關系,只是有些話,我想了想,還是先不要告訴爹……”他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角,思忖了很久,“娘,這事兒能不能不管了?”
溫桃蹊一聽就來了精神。
她本意就是想讓家里不要插手杜昶的這樁命案,但是她一直沒有想出好的法子,能叫娘撂開手不管,而她又很清楚,只要阿娘鐵了心要救人,爹和大哥到底會順著阿娘的心意,她干什么都是徒勞的。
誰承想現在倒好了。
杜昶不知收斂惹惱了爹,連大哥也要來規勸阿娘,且聽大哥話里的意思,八成是二哥信上說了什么事兒,又勸他在家里好好勸勸阿娘,不要再蹚渾水。
溫桃蹊眼珠子一轉,坐直起身來,一本正經的:“大哥,一家子骨肉,怎么能說不管就不管?”
她也不看趙夫人,只是盯著溫長青:“我早上雖然也勸過阿娘,實在不行,就不要管了,橫豎是表哥自己也不爭氣,胡作非為的不像話,但阿娘也說了我,我也想明白了,那到底是咱們家的親戚,能幫的,還是要幫一把,姨父如今不在了,表哥是家里的長子,他出了事,你叫姨媽怎么過?”
她真的是一本正經的說,倒像是在教訓溫長青。
溫長青板起臉:“胡說什么?你這丫頭,如今越發不像話,竟教訓起長兄來嗎?”
他是沒想到的——從杜昶出事之后,幾次妹妹與他提起,話里話外分明全是嫌棄和厭惡,所以他才想帶著她一起來見阿娘,一則是想叫她從旁一起勸說,二則阿娘一向疼她,萬一動了肝火,她還能哄哄阿娘,誰料想這丫頭一張口反倒是這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