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這樣大喜的日子,她有什么可著急的事?
溫長青眉頭一皺,直覺不好,索性陪著她站定,身形再不動了。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也不問,靜靜地等她的后話。
溫桃蹊也不與他遮掩扭捏,小臉兒仰著,又在臉上掛著俏皮的笑,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諂媚:“大哥是不是真的想叫阿娘丟開杜昶,不再逼著爹去管揚州那件案子?”
溫長青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這丫頭少有諂媚的時候,眼下這樣子……
他下意識的往后退兩步:“你想干什么?”
他先反問了一句,才又回她:“我自然是想的,娘始終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爹也不知生了多少悶氣,上回拌起嘴來,你又不是沒聽見,連魔怔了這樣的話都說出了口,要我說,再這么慪下去,各房都要驚動了不說,爹心里只怕真的要怨娘的。”
人家說出嫁從夫,這道理溫桃蹊前世守了一輩子,如今想來雖覺得可笑,但若是放在她爹娘身上,放在今次杜昶的案子上,她又覺得,這道理,原也算是正經道理的。
她爹是真心愛護阿娘的,以前姨媽家里有什么事兒,爹也沒說扔在一邊兒不管的,只是杜昶這是命案,等真正鬧大了,難不成他們溫家分明不該牽涉其中的,卻要惹得一身騷,有嘴說不清嗎?
前世溫家出事的時候,有心人將此案翻出來,那便是藐視枉法的一條大罪,鐵證如山,誰能替他們辯駁開脫?
溫桃蹊斂了心神:“我和大哥的想法是一樣的,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贊成這事兒,只是到如今,我看阿娘的態度堅決異常,哪怕是知道了其中內情,曉得表哥有多胡來,她還是想救人。上次說起舅舅,大哥像是有所遲疑,怕真的驚動了官場上的諸位大人,倒顯得咱們辣手無情,反倒不好,今次我心中另有個主意,便想著來告訴大哥,總歸有個商量。”
溫長青是欣慰的,小姑娘長大了,曉得為家中事擔憂操心,再不是從前那個只曉得吃喝玩樂,穿金戴銀的小丫頭。
且這幾次她說出口的話,哪怕偶爾有些欠考慮的,卻絕沒有十分胡鬧不成樣子的。
是以溫長青眼角彎一彎,眉目柔和一片:“你說,我聽聽看又是什么樣的主意。”
“我在三房見了林蘅姐姐,李家已經知道了表哥的案子。”溫桃蹊深吸口氣,抿了抿唇,“林蘅姐姐說,是林家人在揚州辦貨,打聽到了這件事,具體如何,我沒有再追問,且聽林蘅姐姐的意思,李家也沒有為此事就要同咱們疏遠,不過我想著,兩家人定了親,婚期將近了,這凡事都要有個親疏之分,阿娘就是再想救表哥,也總不能把表哥放到大哥你前頭去吧?”
溫長青面色一變:“李家……”
這里頭只怕沒那么簡單。
秦知府有意把案子壓下來,林家人還能打聽的出來,可見是十分上心,才能打聽到,說穿了,就是聽見了些風聲,專門去打聽的。
“可依你說,李家不是也沒有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嗎?既然是林姑娘說出口的,大抵不會有錯,不然李家也不會這么早放了林姑娘過府——”他尾音頓一頓,思索須臾,“我沒猜錯的話,是李家太太專程叫林姑娘早點過來,知會咱們,怕咱們尚不知情,今日老太太壽宴,要鬧出事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