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一抬頭,瞧著哥兒臉色不好,忙蹲身一禮,一面把路讓開,一面回他的話:“太太正打發我去尋大爺。”
溫長青恩了一聲,抬腿就進了屋去。
趙夫人盤腿坐在拔步床上,左手手肘下靠著個剔紅三足幾,見他面色凝重,側目先去看知云。
知云往她身邊兒站過去,才回話:“我才出了門,大爺正過來請安呢。”
他大約并不是來請安的。
趙夫人眉心突突的:“外頭出事兒了?”
溫長青抿緊了唇角,直挺挺的站著:“在前頭待客時,并沒有瞧見李家的人,我叫人打聽了,才知道他們太太派人來回了話,說是家里三姑娘病了,今日來不了,可我想著,便是三姑娘病了,太太放心不下孩子,總該叫家里的哥兒們來赴宴,才是正經道理,怎么反倒一家子都不來了呢?”
他說這話,才正戳中了趙夫人心窩。
趙夫人手一緊,攥成了拳,脊背不自覺的繃緊了:“然后呢?”
“我本來想親自到李家去走一趟的,臨出門時候,子楚把我給攔下了。”
“陸景明?”趙夫人眉心一攏,“同他又有什么干系?”
溫長青沉默須臾,并不回答,只又一字一頓的說起來:“揚州的事情,怕李家已然知道了。”
趙夫人心里緊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過了頭,斷了。
溫桃蹊坐在她旁邊兒,一時見她打了個晃兒,忙扶著她,又扭頭去看溫長青,心里怪他不曉得把話說的和軟些,且這里頭怎么又有陸景明的事兒?
只是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原就是他們兩個商量好的,總沒道理這個時候她來拆臺,于是她順勢問:“這是怎么話說?揚州的事情,怎么就傳到李家人耳朵里了呢?早上我見林蘅姐姐,也沒有聽林蘅姐姐提起這一宗事情,聽大哥的意思,又是陸掌柜告訴你的?”
溫長青點頭說是:“子楚見我要出門,又笑著問我,如何今日不見李家人,我同他說了,他反倒越發攔著我,勸我不必去,怕是我去了,李家人也不會放我進門去,我再三的問,他才告訴,說先前他手底下的人回了話,說林家近些時日正巧也在揚州,現而今杜昶的案子鬧起來,怕驚動了林家人。咱們和李家結了親的,林家知道了這事兒,沒有不告訴太太的道理,只怕今日李家不肯登門赴宴來賀壽,便是存了避嫌的心思。”
“可要是……”趙夫人仍心存了僥幸,轉頭叫知云,“去取一支上好的人參,讓孫媽媽陪著,你們兩一起去李家,就說是我送三姑娘補身子的,去看看她們姑娘是不是真的……”
“阿娘不必派人去了。”溫長青幾不可聞的嘆了聲,“我已經讓人到回春堂去問過,今日小秦娘子并沒有到李家出過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