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桃蹊在看見陸景明那張笑臉時,臉登時就黑了。
她覺得她這張嘴,可能是開過了光的。
林蘅不認得陸景明,她來歙州這些日子,沒少聽人說起陸景明這個人,卻從來都沒見過。
這會兒看那男人一派熟稔模樣上前來,可溫桃蹊卻分明不待見他。
不待見?
她眉心一動,越發往溫桃蹊耳邊湊過去,壓低了聲兒:“這就是陸掌柜嗎?”
溫桃蹊不動聲色的點頭,也不知她是怎么猜出來的,不過八成陸景明這人,傳言太多了,林蘅一時聽得多,稍稍聰明些,蒙對了,也未可知。
但要緊的不是這個——
陸景明笑著走過來,溫桃蹊卻是沉著臉退了半步:“不巧。”
她意思再明顯不過,連林蘅一時都覺得尷尬極了,輕輕扯著她衣袖,見她側目過來,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溫桃蹊收回目光,思忖須臾,一側身,把路讓開了:“陸掌柜請。”
“我沒說要走。”陸景明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我是在樓上看見了三姑娘進門,專程下來打個招呼的。”
溫桃蹊恨得牙根兒癢。
這個人是聽不懂人說話嗎?
上一回她分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招呼打過了,我不妨礙陸掌柜吃飯,陸掌柜還是請。”
往哪里請?往大門口請嗎?
陸景明越發想笑。
這樣瞧她,才像是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生起悶起來,糊里糊涂的,可愛的緊。
他從前在家的時候,也常逗他妹妹來著,不過那丫頭急了是要打人的,眼前這一個嘛……畢竟不是骨肉至親,氣急了,也還是要端著規矩,就只能生悶氣。
陸景明手上有一把折扇,扇骨沒開,合著握在手上,這會兒他右手持扇,左手掌心攤開來,那扇子一下下的敲著自個兒的掌心。
他有半天沒說話,溫桃蹊本來想干脆錯身繞過去算了的,他卻突然又開了口:“我送三姑娘的桃花簪,三姑娘不喜歡?”
他不提簪子倒罷了,他還敢提簪子。
溫桃蹊幾乎冷笑出聲來:“說起簪子,頭前我便同我大哥說,無功不受祿,只是他說,他只是受人之托,便是要還,也要尋了機會,見了陸掌柜,叫我自己還給你——我今日是出門吃飯的,沒想著在這兒還能碰上陸掌柜,簪子我沒有隨身帶著,等什么時候陸掌柜到我們家里去找我大哥,我再還你吧。”
陸景明越發瞇起眼來,透著一股子危險,卻不為外人知,他幾乎一字一頓的問她:“你不要?”